第九章:全都去死(1 / 2)

“就刚才,那火箭弹就像“酸蚀雨(2127年的下雨)”一样落下!”

“然后‘轰’得一声,天空打开了一道裂纹,一只异兽从中钻出来,一口就把他们都吞掉了!”

苏楪瞳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疯狂地寻找着祁怜屿的身影。

尽管刚才在浮空车上看起来胸有成竹,可是她现在紧咬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她试图用通讯器联络祁怜屿,然而手臂上的光点闪烁了几下便归于沉寂——对方不在信号区。

祁怜屿失踪了。

也有可能是死了。

“不,不会的!”她尖声喊道,惹得路人纷纷驻足。

她调动太阳穴上的金属圆环,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礼物”,两枚连结“至高主脑”的义体。

“回应我,主脑。”她在心里默念道:“你是否还能观测道祁怜屿的脑机信号?”

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次,“至高主脑”无视了她的请求,也证明了一件事。

苏楪瞳握紧拳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

她本该第一时间就去帮祁怜屿的。

然而她沉溺于屠戮弗兰肯斯坦们的快感中,

以至于异兽降临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一直以来,不管她怎么闹怎么疯,祁怜屿一直就在那里,从未远离。

可是如今他失忆了,他什么都会,他需要自己去保护……

苏楪瞳很难过,难过到想一把撕开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心脏掏出来攥成稀烂。

再一次,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家人”。

而这一次她谁都无法责怪,只能怪她自己。

***

苏楪瞳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三岁时被母亲遗弃在南域的冰原。

幸好被老家主祁峦城发现并带回,才捡回一条命。

因为严重的冻伤,赵清梵医生不得不截掉她的四肢和右眼,又将她体内的器官换了个遍,才堪堪保住她的性命。

醒来后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一个脑袋圆圆的小男孩,正在床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苏楪瞳身上很疼,周身的义体们正在和本体进行高速融合,那种感觉就好像无数只蚂蚁正在啃噬着她的躯体。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舌头也冻掉了,赵清梵医生那里还没能找到合适的义体。

小男孩看了一会,便跑开了。

苏楪瞳以为是自己的模样吓到了他,委屈的泪水簌簌落下。

怎料过了一会,小男孩背着手又回来了。

“呐,这个送给你,希望你早早康复!”他从身后掏出一把红色的花,插在床头的花瓶中。

那便是苏楪瞳和祁怜屿的第一次见面。

从那天起,小男孩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她,给她带来一朵新鲜的花。

因为苏楪瞳年纪尚小,一次性又安装了太多的义体,适应性周期格外漫长。

每日每夜的疼痛让她的精神备受折磨,只有与祁怜屿在一起时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获取片刻的安宁。

“这是彼岸花。”小男孩给她看那些纤细卷曲的花瓣:“虽然它们的花语不是很好,但是我觉得这朵花有点像你。”

“什么,是,发,语?”苏楪瞳努力张着嘴,口齿不清地问。

“唔。”祁怜屿挠挠头:“我听管家阿姨说的,在“前上升纪元”,不同的花有不同的涵义,就是代表了不同的寓意。”

“那,彼昂发的,发,语,是,什么?”

祁怜屿犹豫了一下,笑着摸了摸苏楪瞳的脑袋:“是勇敢,坚强,是献给红瞳女孩最美好的祝愿。”

再之后,两人一起长大,祁怜屿去上学,而苏楪瞳开始接受杀手训练。

年幼的那段痛苦经历让她变得喜怒无常,甚至对于鲜血和肢体有种变态的嗜好。

周围人视她为不详,纷纷敬而远之,只有祁怜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或者说,只有祁怜屿把她当作是家人,而不是什么杀手,抑或是其他的工具人。

他会关心她的方方面面,小到为她包扎伤口,大到教育她哪些事情应该做,哪些事情不应该做。

甚至遇到危险他会主动挡在苏楪瞳前面——明明自己已经成为几乎无敌的杀手。

“他们都害怕我,你不害怕我吗?”女孩坐在男孩旁边,耀武扬威似的挥了挥拳头。

怎料小男孩摸了摸女孩的头,笑得很温柔:“你是家人啊,我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家人呢?”

于是大家惊讶地发现,在祁怜屿身旁的苏楪瞳无比正常,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普普通通的漂亮女孩。

但是现在,漂亮女孩的獠牙藏不住了,因为最重要的人不见了。

她仿佛再次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冰原,自己的母亲将她遗弃在漫天的风雪中,任由她的四肢和右眼冻到溃烂,冻到脱落。

自己还傻傻地等在原地,以为那个女人会回来找她。

苏楪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闭上眼,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在渐渐远离。

全都去死!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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