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 2)

  一九七八年九月的伦敦天气尚佳。似乎是上天决定眷顾一下即将结束假期的学生们。零星稀薄的阳光透过混沌的云朵,洒向霍格沃茨特快上空的蒸汽浓烟。娜塔莉·沃佳诺娃推着行李、缓缓地沿着月台踱步。

  锻铁拱道旁悬挂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标识在微妙的角度下闪烁着凛凛的光芒。娜塔莉抬起头,仰视被擦得锃亮的站牌。六年前,她在全家人的簇拥下穿过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间的廊柱,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古铜色的数字,像是一种微妙的欢迎词。而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次开学了。深红色火车立在叽叽喳喳的人群旁,各色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不绝于耳的、火车站特有的喧闹中,猫头鹰也在笼子里厉声鸣叫。

  背后的人群已经越发拥堵了,娜塔莉识相地推起行李箱,沿着车位的方向前行。几个七年级的拉文克劳挡住了她的去路。“劳驾。”她礼貌地探头打断他们。一男一女随即默契地让开道路,娜塔莉提起嘴角低声道谢,在路过他们时微微蹙眉。

  她的魔杖指挥着沉重的行李登上列车。娜塔莉四处搜索着空隔间,她匆匆瞥过车厢廊道里透明的玻璃隔间——哦,等等,西蒙·赫尔曼正靠在车窗前张望。

  娜塔莉的脚步顿了顿,赫尔曼也注意到了隔间外的她。当你和某人过经历一场难忘的劫难后,是很难做到对他熟视无睹的。娜塔莉和赫尔曼隔着玻璃窗摆手,权当做开学的礼节性问候。看来这一节车间都被占据了,她泄气地拖着行李往后走。

  车厢间的过道处有一道不起眼的槛,娜塔莉没有费心拔出魔杖。她提着黑色的箱子试图跨过那道门槛。箱子坚硬的金属外壳下,塞满了她所必需的一切——太重了。再试一下,梅林啊,这个被塞得如此满当的庞然大物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爆炸。站台和车间的喧哗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箱子落地的声波激起一点灰尘粉末。

  “请允许我。”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声音在她的披散的金发后响起。接着她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嗓音,潜意识——或者说一股冲上脑门的热血指挥着她抬起头。雷古勒斯站定在那里,用沉静的眼神望着她。

  他没有她所一直幻想中的那样完美,他的双颊变得比往日略微凹陷,穿着一件旧时的衬衣。右眼框里藏着红血丝,黑发上散发着普通沐浴露的气息。娜塔莉的心脏背面的某一点抽动了一下,带动着她脊柱的一阵酸麻。她佯装淡定地抱起双臂,无声地把任务交给他。

  雷古勒斯连忙用双手握紧箱子把手。他的手掌熟稔地交错在银色的把手间,向上一提——箱子太重了,他手腕处紫色的脉搏拱起,小臂的肌肉绷起一条流畅的折线。行李箱成功地跨过障碍。娜塔莉低声道谢,把雷古勒斯的目光引回她脸上。他的颈间挂着一条细碎的金线,金色的小飞贼由于刚才的动作被抛到衬衫外,无力地拍打着孱弱的翅膀——那是她送的成年礼物,她的心也被急剧缩成了飞贼的尺寸。雷古勒斯深灰的瞳孔落在她的金发上顿了一瞬,她微卷的金发,像是日出海面的浪花。

  娜塔莉匆匆提着箱子离开他,离开他的呼吸声和脉搏声。她的目光几乎无处可去,只得频繁地投向身侧的隔间。再见。她试图在嘈杂中辨认他,他离开的脚步声或者交谈声,她能辨认出的只有心烦意乱的嘈杂。哦,简·格林格拉斯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隔间里,娜塔莉一下子拉开隔间门,自动把余光所扫视到人影屏蔽成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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