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首相见江南(四)(1 / 2)

人们常说,爱情就像树上的叶子,你可能时常会接到它,但你永远也不会猜到它会在哪一棵树,哪一个时间,哪一条枝桠上,以哪种方式落到你的手心。

爱情是偶然的,你可能在某个细雨的早晨推开窗户,看到一眼心动的可爱女子,也可能在火烧黄昏的落日下等待一个莫不相识的路人。

你可能在某个熟悉的时刻揉揉眼看到迎接你的丈夫,也可能看到辉煌壮观下的礼堂里拿着一把刀插在胸口的妻子。

多变的世道啊。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

“楠儿,不是娘我说你,你这一天的收成总是不行啊,以前你做花魁的时候,往来都是达官显贵,现在年纪大了,没名气了,总不能老是眼高手低不是?东街王老爷人不错了,虽然人老体弱,至少不折腾人不是?你是娘看着长大的,总不至于让你落得个下等小姐千人骑的命,听娘的,再攒够几年本,娘就放你走,到时候你就找个干儿子,一辈子也能养你个老对不对?你待怎的?”

昏黄的灯影,披着一身皂褙子的老鸨叉着腰,指着身前的年轻女子,满脸的不耐烦。浓重的皱纹上堆满了脂粉,满脸通红,显然不久前刚刚做过那赛神仙事,细细看来,老鸨不仅滑稽可笑,还像那涂脂抹粉却青面獠牙的画皮厉鬼。

尽管老鸨的语气已经足够和善,但在她那不时抽动的眉角和门外埋伏的两个年轻力壮的龟公上不难看出,老鸨大有一股女人不从命,便要强行抓她去献给王老爷的架势。

女人依旧不吭声,似乎是没有听到老鸨口中隐隐的威胁,她轻抬素手,慢慢的卸下脸上的妆容,动作神圣而优雅。

她笑了一笑,似是感叹命运多舛。

只是扬起的嘴角并没有挡住麻木的目光。

青楼女子哪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如果可以,不要这副皮囊又如何?

可惜。

“急什么?阿娘,那人又跑不了。”

女人叹了一声,终究转过了头。

老鸨却是喜出望外,好好好,小贱人终于肯服软了,也是,有咱家坐镇开的地方,就算你是头母猪也得给我老实涂上妆去接客。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可不是女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银子!

女人之前还是花魁的时候,一人一天就抵得上整个坊的收入。往来的恩客可都是这关内“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如今即便年老色衰,也挡不住有人想尝尝鲜,至于内里心思,是不是打着和那些整日里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官老爷做做那事上的连襟兄弟,老鸨可就管不着了。

她可是她的的聚宝瓶,摇钱树,不在她身上榨干最后的二两油,老鸨岂不是坠了“抽筋扒皮”的威风?

但表面上,还是得好好惯着这个小贱人,一时间,老鸨倒也不能下狠手,毕竟王老爷指名道姓让眼前女子去陪酒,老鸨即使内心再瞧不起这个卖酱油出身的土包子富豪,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好女儿,乖女儿,既然决定好了,就跟为娘去吧。”

老鸨的丑恶嘴脸女人一览无余,她绝望的笑了笑,似是对自己最后的告别。

缓缓起身,犹豫再三,还是踏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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