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1 / 2)

余延方才一直看戏,正看到兴头上,云修却把他也拉到戏台上。云修几乎是连滚带爬过来的,死死抓着他的大腿不放。

这乞儿手下不知用了什么技巧,抓得用力,让余延无法轻易抽身,但又不让他觉得疼。余延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在握住云修纤细的手腕时停下。

他神色不变,不忙着把自己和云修分开,反而手下微微用力。余延攥着云修的手腕轻轻转了一圈,抿了抿嘴唇,才终于肯施舍给年轻乞儿一个眼神。

他低头看向云修盛满可怜的眼睛,面上还是笑,眼底却沉静如死水一般。

云修突然有些发怯,仿佛这位余二公子正透过他的皮肉看向他的骨相。

但余延向来善解人意,他温和地问道:“怎么是你?”

“余兄,你同这位…这位姓云的小兄弟认识?”程宜风见他二人的互动,疑惑道。

余延笑道,“云修冲撞几位了。他是二叔的弟子,我同他见过几面,认得他的脸。只不过他这般打扮,离得远些我竟没认出来。”

云修抱余延大腿抱的更紧了,“二公子,这,这怨不得我啊!师父命我出来打探情报,这才扮成乞丐!”

程宜风咂舌,小声嘟囔,“这话我都不信。”

卫臻瞥一眼余延和云修,脸上的冷意更甚。“那余二公子可要好生管教他,别让这么个玩意儿败坏了你的好名声。”

他说罢便拂袖而去。弟子们在身后又忙着拿茶壶搬桌椅,一行人拖拖拉拉半天才撤干净。

余,君,程三人面面相觑,云修松一口气,放开抱余延腿的手。余延叹气,拱手向剩下的两位宗主作揖:

“今日因余某,搞的大家都不愉快,我给各位赔不是。这茶馆离余氏宗族不远,又清净,我已将它包下。这半个多月便委屈两位宗主领弟子在此下榻。”

君眠之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余延笑道,“余氏是东道主,哪有主人不招待客人的道理,君宗主今日若硬要自己出钱,此事传出去我余氏该如何在庶族中立足?”

程宜风也在一旁推波助澜,君眠之不好再拒绝,同余延道谢,命众弟子收拾行李。三人又客套寒暄一番,听得云修只打哈欠。

余延带着云修出门,走了两步路又听程宜风喊道,“余兄,莫忘了我给你的生辰礼。”

“我等四月初四再拆开。”余延笑着应道。

离开茶馆,余延的笑便敛了一半。

他容貌生得也算上乘,五官不似南方男子那般精致,面无表情时倒一副凶相,并不是平易近人的一张脸。

因此他面上时常挂着笑,看着便宽和许多。云修在后面盯着他的半张脸想,他若不笑,看上去简直比卫臻都可怕。

余延身量近八尺五寸,高云修半个头,步子也比他迈的大。云修肚里饥饿,更跟不上他。他见云修踉踉跄跄的步伐,放慢脚步,领着他就近去了家客栈。

云修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还没踏过客栈门槛就被拦住。伙计为难地看着余延:“这位客官,他这……”

余二公子朝伙计点点头,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他。“通融一下。烧几锅热水,再给他拿套干净衣服。”

伙计拿了银子,抬头又看到余延袖口上的碧纹,不敢为难。点头哈腰地找了间上房,谄媚地迎他二人进去。云修翻个白眼,心里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钱能使磨推鬼。

他实在脏的很,幸好余延有先见之明,命人烧了几锅热水,云修足足洗了三桶水才把自己拾擢干净。

等忙活完,夕阳西下,外面升起袅袅炊烟,云修饿得头昏眼花,差点从水里爬不出来。

他换上干净衣服,从里间出来,露出一张干净的脸,余延这才看到他真实面目。

倒不像他性格那般有棱有角。余延心道,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竟比他妹妹还要小。

少年一番折腾消耗了不少体力,上午他腹中饥饿难耐,到林中打算寻些野味,结果野味没找来,倒寻来一身麻烦。

从昨天到现在,他腹中一粒米都未曾进过,饿得发昏。余延命人上菜,端上的都是些肉菜,馋得云修口水直流。

“二公子心地善良,怎么忍心一个人享用这些美食,把我可可怜怜的小乞丐晾一旁挨饿…”

他语气哀怨,话说给余延听,眼睛却没离开饭桌。余延无奈一笑,“你吃吧,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云修大喜,虽不客气,还是道谢之后才拿筷子。

我倒了一天霉,如今老天爷终于眷顾我了。他开心地想,把几个时辰前遇见的闹心事都扔在脑后。他狼吞虎咽,余延只给自己倒盏茶,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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