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由56(1 / 2)

在这个中午,陈思悦坐在杨彦身边,和他分吃一桶泡面。

就连泡面的汤,两个人都分着喝完了,丝毫不在意这是香精调出来的好味道。

七中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白色的地板砖有些开裂,但被踩的多了显得较为光滑。所以,能映出他俩的身影,少女偏过头,凑到少年耳边说:“以后,我们也要一起吃东西。”

少年眼眸闪动,过去的时光好似烟消云散,笑得宛如刚开的啤酒不停地往外冒气泡,道:“好。”

吃完泡面,她困了,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回去睡觉了,你想玩就玩吧。但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觉。”

长长的发丝从她耳后垂下来,搭在杨彦的侧脸,有些痒。

他偏头蹭了蹭,好似在挽留些什么,说:“我不困,看会儿小说。”

“好吧。”

思悦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晶莹的泪来,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上下来。

就当她走到教学楼门口时,不知怎的,回眸一望,看见错落的栏杆后是杨彦坐在梯坎上。他正看着她,笑了一下,眉眼宛如海面流淌着的月光,如此温柔。

陈思悦嫣然一笑,冲他招手,转身进了教室。

喜欢上杨彦后,她特别喜欢回头看,有时候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回头看一眼。尤其是在学校的时候,她更爱回头了。

若是眼前没有杨彦,那就回头看看。

有时候,回过头就能看见他了。

要是看见他,陈思悦会走慢一些,装作顺路,和杨彦离得不近又不远,并排走着。

杨彦觉得思悦真的很奇怪,她走路都不往前看,频繁回头。最特别的是,陈思悦耳背,很多人用很大的声音在她旁边很近的地方叫她,她都听不见。

但是,他站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还没喊完,她就回头了。

初三的时候,有人叫陈思悦好几次,她都没听见。那人就拍拍杨彦的肩膀,说:“我们叫她,她都听不见。你喊她一下。”

杨彦站在她身后,轻声道:“陈思悦。”

原本,仰头看桃花的思悦转过身,双眸似水,说:“怎么了?”

杨彦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那人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看,我就说她喜欢你。”

“不要乱说。”杨彦义正言辞的说着,他拉着那人走了,大声喊道:“没事,就是感觉是你,叫一下,确认一下。”

“哦。”

风缓缓拂过来,嫣红的花瓣吹落,在少女身边飘动,下着花瓣雨。

少年的脸越来越红,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明白,这是为什么。以陈思悦目前的成绩,加上他的辅助,上七中不成问题。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读七中很好的班。

七中的生源没有善水中学那么高,即便成绩不是特别好,也会被老师重视。而且,前两年,七中出了个考上北大的学长。

杨彦决定留在七中。

他不是想和陈思悦发生些什么,只是想和她读同一所中学,只是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时,他们在善水中学读初三(2)班,初中部的那块平台上还没修教学楼,种着一片桃花树。

4月桃花都开了,马上就要中考了。

陈思悦说她要考善水中学,那时候所有人都在传杨彦早就和善水中学签协议了。

但是,杨彦没有签。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陈思悦,因为他不清楚最后能不能反抗成功。

善水中学更好,但是七中更富。他爸妈不在意钱,想让他读善水中学。可是杨彦想留在七中,不为了钱。

那段时间,中午明亮,陈思悦就在那片桃花下散步,在杨彦路过的时候回头看。

杨彦会装作他们是巧遇,去逗陈思悦,走过去拌陈思悦一脚。

但他也不会让她真的摔倒,就是差点摔倒。

陈思悦会脸红,然后很生气的样子,去打他。杨彦自然拔腿就跑,跑得不会太快让她不追了,也不会跑得太慢让她追上。

满天的桃花飞舞着,美的该死啊。

杨彦回过头,能看见陈思悦在追他,脸颊染上一抹浅红,娇艳灵动。

那时候,还能闻见淡淡的清香。桃花和她,伴着山城湿润的风在他的记忆里,奔跑了一年又一年。快中考的时候,杨彦和父母争执不下,心情很烦躁。

就理智而言,他该去读善水中学。

但他不想!

难道没有那个学校,他就考不上好大学,他不信!

陈思悦好像越来越难过了,有一次,她回头看的时候,眼泪从左眼掉下来。她很快就转身了,什么都没说。

杨彦也什么都没说。

中考前一周的语文测验,陈思悦的作文拿了全班最高分。

她拿着试卷,站在讲台上念,宛如一枝浅粉色的水仙。她作文的题目是《那一瓣永恒的花香》,作文要求是写最难忘的一件事。

思悦写了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喜欢在桃花盛开的时候,从她身边路过,去拌她一脚,在桃花树下给她讲题。她写美好的相遇,写悲伤的别离,就是那个年龄最流行的青春伤痛文学的风格。

读到最后,她停顿一下,悄悄地看向杨彦,又垂下眼帘轻声诉说着:

“若这是一场必将散场的宴席,我赠我的朋友,一瓣永不凋谢的桃花。我想告诉你,我会永远记得你,请你不要忘记我。

或许有一天,少年们又来到了盛开的桃花树下。

那不是你我,那就是你我。”

杨彦觉得人生嘛,何必如此计较利益多少,何必在意理论上的捷径。他可不想以后只能期盼与陈思悦偶遇,就私自鸽了善水中学的老师,跟爸妈说名额满了。

那时候,他真有些蠢,或者说对他俩的感情没有任何信心。

他担心的无非是距离上的远近,会造成关系的远近,理想化的认为只要他们读同一所高中会少很多困难。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但这与15岁少年信奉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相违背。现在的杨彦更相信世界上多的是“万水千山的近,近在咫尺的远”。

此时此刻,杨彦回到了18岁,回到了和陈思悦挨得最近粘得最久的一段时间。

他们是同桌,隔了一拳远,一天有十几个小时待在一起。

但是,30岁的陈思悦离杨彦是那样的远,远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再说一句话,再见一面。最后,杨彦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最后,思悦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