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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戈德里基的故事,如果去掉神秘的结局,也就是许许多多其他人的故事。这个故事极为清楚地告诉我们,一个起先一无所有的人,如何得以在一段相当短的时间内积累起大量的资金。环境和机会或许对他的发财致富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他成功的基本原因是才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商业意识。我们所讲述的这本当时人写的传记的作者,在书中很多地方强调了这一点。[10]在我们看来,圣戈德里基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天赋有在各个时代具有进取精神的人身上并不少见的那种商业本能。追求利润的思想指导着他的一切行动,在他的身上可以明显地看出那种著名的“资本主义的精神”,可是有人要我们相信这种精神仅仅始于文艺复兴时代。如果有人说圣戈德里基经营商业仅仅在于满足他自己日常生活的需要,那是不可能拿出根据来的。他不是将赚来的钱深藏在箱底,而只是用来维持和扩大他的买卖。不妨用一句过于现代的话来说,他获得的利润陆续用来增加他的流动资本。看到这位未来的修士的良心完全不受宗教道德的约束,简直令人惊异。他费尽心机为每件商品寻找能赚取最大利润的市场,是明目张胆地违抗教会对各种投机倒把所持的谴责态度以及“公平价格”的经济学说的。[11]

圣戈德里基致富的原因不仅在于经商技巧。在一个仍像11世纪时一样野蛮的社会里,个人的创造性只有依靠联合才能成功。太多的危险威胁着这位商人的漫游生涯,不能不使他感到首先需要联合起来进行自卫。也还有另外的原因促使他同他的伙伴们联合起来。在市集和市场上如果发生争端,他可以在他们中间找到在法庭上为他辩护的证人或保人。与他们合作,他就可以大批买进依靠他个人的财力所无法买进的商品。有了他所参加的集体的信誉,他个人的信誉得以提高。由于这个集体,他在与敌手的竞争中可以比较容易地占上风。圣戈德里基传的作者说得很恰当,他告诉我们:他的主人公自与一支流动商人的商队合伙之日起,他的生意就突飞猛进。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按照习惯。中世纪早期的商业只有在以商队为其特殊表现的那种原始形式下产生。只是由于商队在其成员间建立的相互保证、商队规定给他们的纪律、商队使他们服从的规章,商业才有可能进行。无论海上贸易或者陆地贸易,都是同样的情景。船舶只有结成队才航行,同样商人只有结成帮才周游各地。只有以武力保证安全才有他们的安全,而武力是联合起来的结果。

如果认为商人合伙组织(从10世纪起就可以发现合伙组织的迹象)是德意志独有的现象,那是完全错误的。确实,在欧洲北部用来表示合伙组只有以武力保证安全才有他们的安全,而武力是联合起来的结果。

如果认为商人合伙组织(从10世纪起就可以发现合伙组织的迹象)是德意志独有的现象,那是完全错误的。确实,在欧洲北部用来表示合伙组织的专门名词——基尔特(gild)和汉萨(hanse)——源于德语。但是这种合伙的做法在各地经济生活中都可以见到,尽管在细节方面因地而异,但在基本方面各地相同,因为各地同样存在着必须实行合伙的环境。在意大利如同在尼德兰一样,商业传播靠的是相互帮助。罗曼语各国的“同乐会”(frairies)、“互济会”(charités)和商人“协会”(compagnies)正好是德语地区的基尔特和汉萨的相似词。[12]对经济组织起决定性影响的不是“民族的特性”,而是社会的需要。商业的早期组织如同封建制度的早期组织一样是世界性的。

从10世纪起在西部欧洲出现越来越多的商队,根据原始资料我们可以对这些商队形成一个确切的概念。[13]应该想象得出,商队是武装的马帮,队员佩带弓剑,环护着负载袋子、包裹和木桶的马匹和货车。一名掌旗人走在商队的前头。一名首领(汉萨伯爵或长老)统率商队。商队由“兄弟们”组成,忠诚誓盟把他们彼此约束在一起。紧密团结的精神鼓舞着整个商队。一切迹象表明,商品是同买同卖,利润是根据各人在合伙组织中股份的多少按比例分配。

看来这些商队一般来说是长途跋涉的。如果认为这个时期的商业只是一种地方性的商业,狭隘地局限在一个地区市场范围之内,那是大错特错的。我们已经看到,意大利商人远至巴黎和佛兰德尔。在10世纪末,伦敦港有科隆、于伊、迪南、佛兰德尔和鲁昂的商人常来常往。有一件文献资料谈到与西班牙做生意的凡尔登人。[14]在塞纳河流域,水路商人的巴黎汉萨与鲁昂保持着经常的联系。圣戈德里基传的作者向我们讲述圣戈德里基远行至波罗的海和北海,也就同时告诉我们他的伙伴们也是远涉重洋的。

因此,国际贸易,如果用一个更确切的词来说就是远距离的贸易,是中世纪经济复兴的特征。正如威尼斯和阿马尔菲的航海事业以及后来比萨和热那亚的航海事业从一开始就大胆从事远洋航行一样,大陆的商人也在广阔的空间过着他们的漂泊生活。[15]这是他们获得巨额利润的惟一方法。为了卖得高价,必须到远方去寻找货源充足的产品,俾能随后在该产品短缺价格上涨的地方高利出售。商人走得愈远,愈是有利可图。因而我们易于理解,利益的引诱是多么地强烈,足以抵消漂泊不定、听天由命的生活的劳累这些流浪者,这些经商的游民,他们奇特的生活方式必定从一开始就使农业社会感到惊讶,他们与这个社会的一切习惯相抵触,在这个社会中没有他们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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