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向生而亡74(2 / 2)

我们谁都逃离不了生活的囚笼。

童年的无忧无虑只是赊下的欢乐,当赊下的欢乐挥霍一空时,童年宣告破产,我们不得不摆脱未成年者的角色,奔赴生活,遍尝冷暖,还清当初赊下的账。

真正的勇者,是在认清生活的面目以后,依旧愿意直视生活,并且热爱生活。

可是,这个刺瞎了自己的眼睛的人始终不愿意迈出自己的步伐,不愿意认可这个亦敌亦友的存在。

无所适从,痛苦地挣扎着……

他不愿意与生活和平共处,成为一名悲哀的未成年者,无时无刻都在怀念着无忧无虑的孩童生活,对抗在他眼中丑陋污浊的世俗生活,拒绝讲究人情世故。

他与生活为敌,发自内心地排斥与厌恶生活,生活也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

这个始终无法适应世俗规矩、厌恶人情世故的人最终沦为一个异类。

走到哪儿,都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怪胎,或嘲笑,或鄙夷,或厌恶!

他像一个被放逐的人,被他所厌恶的世俗排斥,只能逃离人群,逃离生活,承受着病入膏肓的孤独。

在贺尔零心中,从来没有所谓的善恶正邪,只有讨厌与不讨厌。

他唯一喜欢的东西,便是他永远在怀念的童年生活,为了重现这样美好的童年生活,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本事滔天的男人在自己建造的虚构乐园里生活,同时也在思考,这座乐园里的欢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快乐。

于是,他陆陆续续从欢糖镇外带来了瘸老头夕拾,海聆帆之类的大活人。

想从他们身上寻找答案。

然而,当那些活生生的人得知这座小镇背后的真相,几乎都表现了明显的排斥感,这让贺尔零感到难过。

众人的反应,证明了他努力建造的乐土,大有自欺欺人之嫌!

更令他感到挫败的是,海家那个小屁孩在不知道欢糖镇真面目的情况下,对贺尔零精心打造的乐土予以发自肺腑的厌恶。

而令海聆帆对欢糖镇生出厌恶的元凶,便是这座小镇的镇民们。

贺尔零所设想的乐园,没有他所厌恶的世俗生活里充满算计与欺凌的,不需要深谙人情世故、适应人定的各种条条框框!

而镇民们对海聆帆、祝无哀、江雨眠等人身上做的事情,让贺尔零清晰地看到了这座小镇的丑陋,这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即便没有人闯入欢糖镇,贺尔零自己也要毁掉这里,建造新的乐园。

但在把这座小镇回炉重造之前,贺尔零还想给欢糖镇民最后一个机会,也想看看海聆帆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于是没有出手,静静地看着那个喜欢追逐月亮的小男孩最后会唱出什么样的戏。

他和海聆帆、江雨眠都不喜欢面对人们的目光与口水,与周遭的生活格格不入,宛如一个丢失了勇气的异类。

海聆帆更糟糕一点!

这个小屁孩不仅畏惧人们的目光与口水,更丢失了认可自己的勇气,在内心深处否定着自己,鄙视着自己。

他是比贺尔零这个年长的胆小鬼更胆小的胆小鬼。

不同的是,海聆帆并没有完全丢失对生活的热爱,心中依旧渴望着被认可。

贺尔零想看看这个和自己极度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小屁孩会像他一样驰入深渊,还是踏上追逐勇气的漫漫征程。

海聆帆选择了后者。

当那个喜欢追逐月亮的胖男孩步步生花,目光坚毅地驰向远方的时候,贺尔零抬头,目送男孩远去。

他不知道海家娃儿究竟能不能追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小屁孩最后选择迈出脚步,便已经胜过他许多了。

这是他这个胆小鬼所不能企及的,只能羡慕,却无法效仿。

让贺尔零大失所望,对欢糖起了毁灭之心的最大的原因,便出在镇民们身上。

他们对海聆帆、祝无哀等人的所作所为,辜负了乐土之名,背离了贺尔零建造欢糖的初衷,他并不想见到这种雷同于世俗生活之中的勾心斗角与自私自利,他只要一座互无私心,相亲相爱的美好乐园。

如果在烹偶之宴上,围着油锅跳舞的镇民们如果可以扪心自省,真诚地奉上自己的歉疚,在宋语甜领着黑袍人们击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扪心自问,承担罪责,那贺尔零就保留他们的神识,想办法洗去他们的记忆,让这一切重新开始。

可惜他们仍不醒悟……

贺尔零后面佯装诚恳地吐出了推卸罪责的言辞,他们竟然沉浸于这场卑劣的洗脱之中,把对吸食他人寿元的愧疚卸下的同时,也把良心卸了下来。

贺尔零失望极了。

眼里疯狂地涌出泪水。

他无时无刻都在背着的红蜂桶,是他用灵力打造而成的特殊容器,可以将人纳入其间,并且将其炼成“蜂傀”,像一只只听话的小蜜蜂一样,任他所使。

而他造出的巨型蜂兜兜,和红蜂桶一样,可以将人吸入其中。

但有一点不同,只要一进入这个巨型的蜂兜兜里,灵魂便会化为齑粉。

贺尔零想把他们化成齑粉的灵魂当成养料,喂食蜂傀,获取微薄的意识。

等欢糖镇重建以后,就让他的蜂傀们陪着他继续生活下去。

早就应该投入轮回的活死人们不知道悬在头顶的巨型蜂兜兜,是贺尔零精心打造出来,让他们永坠阎罗的刑具!

为了好好活下去,他们兴高采烈地跃起身来,奔向惨烈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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