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控诉（1 / 2）

一个男人会因为被崇拜而爱上一个女人，这是李非从别人的故事里知晓的道理，一个女人会因为被宠爱而爱上一个男人，这是李非从自己的经历中得出的结论，因为她就是这样爱上徐向阳的。

李非曾经站在BJ最繁华的十字路口，痴痴地看着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的拥挤人群，在如此多相似的面孔中，她找不到焦点。她第一次无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渺小到比一只无意中爬上她脚背的蚂蚁都更加不值一提，渺小到如果真的有星球大战，她觉得自己连当炮灰都不一定有机会。生命的存在感第一次在沉重的碾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开始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

彼时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名字变成了一个设计符号，她的爱好成为了一个投资灵感，她的形象被从各个侧面拍进了影视剧。因为她的一个不经意的想法，一家医院诞生了，因为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一家店铺关闭了，因为她曾经驱车近一个小时跑到一家面包店，不久之后小区附近就开了一家分店。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徐向阳做的。

徐向阳像一道耀眼而灿烂的光，照亮了每天为柴米油盐挣扎奔波、被养儿育女痛苦折磨的黯淡生活。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带她逃离这种被永无止境的挣钱目标逼迫、为付出多少而斤斤计较的苦闷日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她犹豫了。

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谁不是出于不可抑制的生命欲望、迫于难以预料的生存危机而艰辛地活着？一个人支撑自己就已经够累了，怎么还会有人情愿、我又怎么能坦然地叫另一个人再背负上我的人生苦累呢？

如若真的有，她真的有勇气背负抛夫弃女、拆散别人家庭的骂名吗？她没有，或者说她渴望有这样一种勇气。

为此，她与韩笑有过一段激烈的争论。

“为什么小三就是天生的罪人？”

“因为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上。”

“如果我为此谋财害命，我承认我有罪。可我认为单纯的感情问题没有错与罪。婚姻是契约。它只规定我们在约定期内不能违背契约条件，只要求我们要有契约精神，并没有规定不可以更改契约。感情变更是很自然的事情，婚姻自由是一个人的基本权利。”

“你就那么自私吗？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一个母亲，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孩和她的小孩？！”

“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儿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会鼓励她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前提是她看清楚了也想清楚了。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婿出提出离婚，我会劝告我的女儿尊重他的选择，凡事不要强求。当然，如果事实最终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后悔了，他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回头的路有可能是不存在的。”

“那你现在看清楚了吗？我舅妈说，那些你看着好的人，在一起过过看就知道了，天底下的人其实都一样。”

“不一样。同样是柴米油盐的日子换个人也会变得不一样。我不想混吃等死，可也不想一辈子在生存线上消耗掉所有的能量，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前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身边的女生都想嫁给有钱人，我还觉得她们拜金，觉得她们势力，觉得她们现实，我以为我比她们正派、清高得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事实上是我比她们更虚伪，比她们更不愿意大方承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原来如果有的选，我也会选一个不需要我出去赚钱的人。”

“有钱就不需要赚钱了吗？也要的，也会有压力。夫妻是携手同行的伴侣，不是一方搞慈善，也不是一方搭顺风车，换个老公还不是一样，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完全过得轻松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就算对方没有要求，你也要主动承担。没人能白养你一辈子，父母把你养大了还指望你给他们养老送终呢！必须靠自己，到哪里都要有你自己的价值。”

“我并没有否定自己的价值。至少有钱可以只负责顾家，为什么我既要赚钱又要顾家？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么多责任？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时间？他们只想剥削我，压榨我！既要长得好，又要性格好，既要聪明，又要孝顺，既要家务能干，又要带好小孩，既要会赚钱，又要精打细算，就连马桶盖都不能忘了盖。我只要有一点毛病，我婆婆就要指出来让我改掉。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我要是这么完美，还有谁配得上我啊！我要是这么完美，还是一个正常人吗？！我婆婆让我去劝我老公不要再打游戏了，我说你让他保留这个‘缺点’吧。这是他人生的一个出口啊，为什么要堵死呢？为什么要逼他放弃做自己喜欢的事呢？这又不是什么大错，不能包容一下、体谅一下吗？这个世界已经够折磨人了，就不能让他喘口气吗？他又不是真的是一条只知道卖命的狗，他是一个人啊！他也可以享受活着的乐趣啊！不然活着不就只剩下痛苦了吗？那还要当人做什么！我告诉我老公，我跟你妈吵架，你一定要帮你妈，因为老婆可以换，但妈妈只有一个，她是最爱你的人，不要伤了她的心。我把所有的钱都上交了，聘礼、嫁妆、工资、奖金、红包，到现在一分私房钱都没有，娘家有什么事都不好意思伸手要钱。我为他们考虑，他们有为我考虑过吗？！这样令人窒息的家庭，我怎么会不想逃离？”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自己不够聪明，没有巧妙地处理好内心的平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