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EP55:死蝶标本 106(1 / 2)

好痛。头好痛。就像将灵魂生生撕裂,将记忆和思维切成碎片,想要发出声音却什么都做不到。

没法呼吸,就像是被沉入深海,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斑驳陆离的世界。感受不到四肢、操控不了身体,只有痛苦是真真切切的,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混沌的光影倒映出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尚且年幼的身躯,半凝固的液体,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又或者被钉在玻璃柜里的蝴蝶,在每个日落与黄昏前被当做商品展出。

“……”

他不记得自己幼时有过这样的经历,从一开始就居住在琥珀川的景象变得模糊,说起来五岁前的记忆几乎没有,那时候父母跟他说小时候发过高烧,在那之前的东西都不记得。

有人正在说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有白色的影子在飘荡。那是过了多久、不知道多久的时间,等到他再看到的时候,才发现有人站在他面前。

“……”

银发。

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年站在他面前,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衣,在隔着玻璃的世界外站了很久,看向他的眼里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厌恶情绪。

黄昏的浪潮将一切颜色卷走,只余褪色的灰白。

但原本就只有黑白色的少年站在这片天地里,毫无变化,只有憎恨和厌恶的黑色越来越深。

“你为什么没死?”那个银发少年声音很低,咬牙切齿,向他质问。

……

意识有时候混沌有时候清晰,在沉沉浮浮的世界里拉长成一段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候他坐在高楼的尖顶,看到飞鸟成群地从眼前飞过,对着整个世界张开双臂,开启一场说走就走的梦幻旅行;有时候他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将风衣扔到一旁,虎视眈眈的群狼就向他忽然扑过来,直冲他的咽喉;有时候他又躺在狭小的空间里,或许是病房,又或许是棺材,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很快就彻底消失;还有时候他发现自己跟很多人站在一起,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都满是悲伤。

最后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无论如何都充满了陌生感,等到他伸出手来的时候,忽然就有一只褐色的老鼠从天而降,这次老鼠开口说话,说:“汤姆将军!我是来救你的,这是你离开这里最后的机会了!”

他沉默半天,才发现汤姆将军说的好像是自己,于是他低头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小鸟,漂亮的金丝雀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无助地自由地飞……

“……”

所以,他还没死。

人在倒霉的时候就是这样,出门参加个签售会都能碰到路过的昔日老师,然后给叫到满是同行的酒吧里灌了致死量酒精,北小路真昼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老师人真好,真的,他甚至记得让人把他送医院。

无以为报,这次真的无以为报,他决定下次见到老师就跟老师决一死战,打个天昏地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来几次他面对老师的PTSD都要被治好了,真的谢谢老师。

“你还好吗?”

酒吧的侍者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发现还喘气,想到要是把人扔下万一那个银发路人又回来,就真把半昏迷的人送医院了。

当然他其实本来是想跑路的,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只银色长毛猫从刚才到现在就死死盯着他看,大有种如果不送医院就去把刚才那个人叫回来的气势——惹不起惹不起,这就给你们送去还不行吗?

等到的时候北小路真昼也醒了,就是状态看起来不太对,跟连着做了八个噩梦一样迷糊,刚睁开的眼里满溢杀气——纯酒吧的侍者先生视角,他承认自己有点偏见。

毕竟刚看到这个同行的时候他就知道新人不可能是什么普通货色,别的不说,他亲眼看着新人不小心掉到桌子和沙发夹缝里的时候把旁边的把手捏出指印来,这是人能办到的吗?他怕不是猩猩转世吧!

“我还好,没死,别送我去医院了,我不是普通的酒精过敏。”话出口他才发现其实已经到医院了,就是他本来没反应过来。

北小路真昼捂着脑袋,看向周围的走廊,试图找个时钟判断他刚才昏迷了多久,刚才他是真的彻底昏过去,被人带出酒吧都毫无印象。

酒吧的侍者嘟囔一句,人都给你送来了不如还是看看医生吧,反正医生懂的肯定比你多,而且我怕你家那老师回头把酒吧砸了。

“你看见他想谋杀我了没?他绝对不会给我报仇的,放心吧。”北小路真昼幽幽地说。

“师徒哪有隔夜仇,”酒吧侍者严肃地说,“咱这行有仇当场就报了,得快点,不然要报仇的对象一不留神就没了,死的很快,唰唰的。”

北小路真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答点什么,他老师确实是有仇当场就报,没弄死他那更像是在骂他不是人,比下杀手伤害还大,让他恨得牙痒痒。

但现在的问题是医院能提供的大多数药物对他来说要么无效要么得起反作用,真进医院那就是另一场谋杀,他老师这是怕他死的不够彻底要找无辜医生补刀。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不是正常的酒精过敏症状,来看医生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年轻人。”

有个温柔宽厚的声音就在他们正前方响起,穿着白大褂的年长医生从酒吧侍者手里把北小路真昼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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