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解签（1 / 1）
很快，疑似目标的人就出现在了摊位前。那是一位身着补丁长袍的老者，头发斑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部被墨镜遮挡，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每走一步都会往前敲一下，显然是位盲了。他慢悠悠地走到摊位前，伸手摸了摸签盒，才安心地坐下。他并不主动揽客，就像个等待鱼儿上钩的老翁。
等待了一会儿，虽然店员许老哥说得有些夸大其词，但确实有人上门了。不过，来的人明显不是善茬。只见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聚在一起，不时瞄一眼老人的方向，也不知在聊些什么。很快，他们似乎商量好了，推搡着一个看起来比较腼腆的男生向前。
男生显得很紧张，但在同伴的催促下，还是咬着牙来到了老者的摊位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老先生，能给我一支签吗？”闻言的老者先是愣了一下，才无奈地摇头道：“小兄弟，命数这种东西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他人既夺不走也给不了你，所以签要你自己摇的才灵。”
经老者这么一提醒，男生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尴尬地挠了挠头，伸手拿起了签盒。由于是第一次尝试，他忙活了好一阵才把签抖出来，惹来了围观人群善意的微笑。他慌忙将签递给老者，开始不住回头向同伴投去求助的眼神，显然他需要同伴的支持或意见。然而，背后的同行者连头也没抬，只是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接过男生递过来的签，老人仔细地摸着签上的纹路，才开口道：“这支签名为‘沧海桑田’，寓意着你未来的生活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坚持自己的目标，最终必定能够看到希望的曙光。”
“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我的目标呢？”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目标者，非物自外者，自中生于心。诺是你都不知，又有何人能帮你呢。”闻言，男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点了点头。一回头看到身后同伴那阴沉的脸，他还是纠结地开了口：“先生，能让我再抽一次吗？”
闻言，围观的人群明显不乐意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要是不信又为何要来呢？真是闲的慌。”“就是，后头还有别人等着呢。”说这话的是陆子游临窗的一个同样盯着下头目睹全程的客人。摊位上的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用那墨镜下的苍目注视了会儿眼前之人才道：“小兄弟，或许你觉得我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但签不过是件工具，信与不信全由本心。你可以抽一次甚至无数次直到抽到你想要的结果，但真正的选择并不在于签上所写的结果，而在于你们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是否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言罢，就听上头响起了几下不大的掌声。紧接着，也不知是因为有人带头的缘故，还是出于对老者话语的认同，周围也陆续响起了掌声。或许是觉得情况不对，男生的同伴留下卦金就急忙拉着男生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而在几人离去后，很快就有人陆续上前解签，不过就结果而论，难免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也没什么超出预料的事。
而就在陆子游关注着这一切，刚打算抽回视线的时候，一道灵巧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跃出，来到了老者的桌上。定睛一瞧，是只长着绿宝石般明亮眼眸的三花猫，正朝着老者叫唤着。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就听后头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店员许老哥突然激动地凑到窗前，指着下头喊道：“大伙快看哪，那就是我说的李老的‘活招牌’，每天都会来找李老算卦的猫。”话语刚落，人群就涌了过来，挤得靠窗的陆子游险些没被带下去。
不过比起好奇的人群，陆子游盯着摊位的目光里却是闪过一丝凝重。只因先前注视那猫时，对方竟也似有察觉般地扭过头来，与自己四目相对。没有敌意，但却没来由地给自己一种不安的感觉。
“那猫也是某种精怪吗？”陆子游侧头看向身边正在咀嚼着东西还朝着这边瞅的大白狗，失笑道，“没啥，只是在怀疑你到底算不算狗。”大白狗似乎没听懂他的话，只是继续享受着自己的食物。
一人一狗正说着时，老人已经开始为那三花猫掐算起来。但看起来结果不是很好，没算几下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最后更是摘下墨镜，注视着那三花猫，搞得周围的氛围莫名凝重了起来。不过也没持续多久，老者就又补上了句：“抱歉，眼里进沙了。”说着还揉了揉眼睛，才接着道，“放心吧，还是老样子，不用担心。”
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三花猫直接跳到了老者的肩上，亲昵地蹭了几下，便钻进人群中没影了。只余下那些未能拍到先前一幕而暗自懊悔的人群，以及茶楼上内心暗自琢磨的陆子游。他自言自语道：“瞎子还会感觉眼里进沙吗？明显是在说谎，那猫找他又是算什么的呢？”
见摊位周围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陆子游环顾了下四周，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了明显酒足饭饱正在那里舒服打着盹的大白狗身上。他伸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笑道：“我们该行动了。”大白狗才慵懒地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用湿润的眼睛看着陆子游，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找本旺最好有事。
没跟对方多废话，陆子游付完帐，向店长打包了一份糕点，提起自己的背包就直奔老先生的摊位走去。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来人，还未等陆子游开口，就率先开口道：“先前，茶楼上还多谢小兄弟你出手了。”
“应有之义。”陆子游将糕点放到桌上，接着说，“老先生还没用饭吧，对面茶楼的糕点还不错，就给老先生带了一份。”
老人看着糕点，心中明白对方这是有事相求，便直言道：“该叫你小兄弟，还是同道呢？自己算不是更方便省事吗？还是说你是成心冲着考校老头子我来的？”
陆子游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叫小兄弟吧，听着亲切。其实是家师前些时候给在下留下消息，让在下来寻找个有特殊标记的签盒，这才冒昧找上老先生。”
老人闻言微微一愣，摸了下签盒，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略有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说：“唉，如果你说的是留下这刻痕之客人，老头子我确实见过，不过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