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怀柔9(1 / 2)

考试的三天终于平安度过,弥封官将第三天的考卷收走,做最后的糊名誊录,后在宫内太监的注视下锁进匣子中由陆悛带领的十三军的军队从贡院运走。

林瓒等一众阅卷官员早已先抵达礼部等待,士兵送来考卷后,玉公公送来匣子的钥匙,看着一等人将匣子打开,随后离开都堂,亲眼看着士兵将都堂封锁才放心回宫里复命。

阅卷时间官家定了十天,期间所有相关人员不得出都堂一步。

以往科举试题过于刻板陈旧,及第拓本泛滥,殿试落榜的贡士涌入私塾,致使全国上下私塾盛行,考试难度降低的前提下举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现阶段前来平洛会试的举人竟多达一千多人,人数惊人,可想其中弊端。

阅卷大臣除去监考的这三人,官家另外派了十五名翰林院学士和吏部官员一道协同,林瓒在十八人中官位最高,阅卷中遇到争执或者纠结的,全看林瓒定夺,最后将中试者的考卷送去大内交给官家过目,最后放榜张贴于贡院西墙。

十八人,一千多份考题,一行人忙的揭不开锅,就是衣着单薄如林瓒,也不免忙到细汗如流,十天下来,脸都瘦了一圈,回府时给门房看见都说道好久。

最后中试者一百零八人,考卷量大却单一,同等内容的只取佼佼者,其实本也不该录取这么少的人,怪就怪过去录取人数实在过多,能用的又少,堆积在中央和地方,总得先腾出些位置,才好放宽。

中试考卷送去给官家后,林瓒才算松了口气从都堂出来,同行的安思明也是累的够呛,陆悛更多的是监视维护秩序,并不参与,这一来,林瓒倒和安思明有些交好。

“哎呀,可算看完了,这十天都憋在那一个屋里,我身子骨都坏了。”安思明尽力舒张全身筋骨,春寒已过,气温也回暖不少,沐浴到久违的日光,他心情大好,语调上扬,“林大人,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要不我们一起去丰乐楼吃拨霞供?”

林瓒也不免染了些许对方的好心情,几日相处下二人也算相谈甚欢,对读议论也十分有趣,难得答应他这个中立派的邀局:“好啊,安大人这般兴致我可不敢说不,只不过……”

“林大人这话,前半句我还高兴呢,怎么又话里还带转折呢。”安思明果真是不高兴了,吃个饭而已,犯得着这样算来算去吗?

“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林瓒忍不住笑出声,张开双手示意对方看自己一身,“这些日子衣不解带,连净身都没时间,好不容易和安大人您吃一次饭,总不能这幅不得体的样子吧?”

“倒是我不周全了!见怪,我也一身异味,”安思明后知后觉点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也是一脸疲态,衣袖也起了许多褶子且颜色暗淡更显精气神不好,“你我就先回府整顿一番,脯时丰乐楼见,我叫小厮先去包下房间。”

“那就先谢过安大人了。”

“还说什么谢啊,就别见外了。你我也算投缘,不若交个朋友,日后点茶赏花行酒,还望你给些面子。”

“承蒙安大人抬爱,自然是要的。”林瓒依旧笑的得体。

二人就此分开回府,安思明大自己二十岁,为官二十八年,为人也算聪明圆滑,至今不愿意表示立场,不过也因此官家才放心让他继续掌管枢密院,继而钳制应党下的兵部,也让自己这个六部之主也不算过于被动,如果二人私下能交好那最好不过。

自打那次冯蓁拒绝林瓒进紫陵宫,林瓒监考阅卷已经过去三日,休沐结束后百官也恢复上朝,但林瓒再也没有来过紫陵宫求见她,甚至没有往后宫踏足一步。

令厅那边的人说是林尚书近日十分古怪,以往不善饭局的她竟然连连参加各大家府邸的宴会,甚至还在自己府中开设宴席,宴请了之前会试的考生们。

怪就怪在,她只宴请了一百零八人,足足开设二天,好酒好菜甚至歌舞升平,就连平洛府的百姓都很奇怪,平时节俭清贫的尚书令,哪来的这么多钱。

前天林府的牌子还因为太久摔了下来,隔天就立马补上了一个新的,连上面的字都是烫金的,木质也是上好昂贵的紫檀木,一块牌匾足足百两银。

听到这时,冯蓁的眉头皱的越发紧,身旁低头复命的太监有些紧张,索性闭上嘴不再往后说。

“还有呢,说下去。”语气平静,和神情对比起来大相径庭,让人猜不透。

太监又绞尽脑汁想了想,回道:“听太医院的人说,林尚书的父亲林太傅突然重病倒下,皇上派了程医正过去看看情况。程医正到后,就说一进林府就觉得一股阴寒浊气,太傅的病怕是和林府环境脱不开干系。更何况林府用度紧,太傅的房间连地龙暖炉都没有,别说太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是刚及冠的年轻人也受不了。”

“还有呢。”显然是没有听到满意的内容,冯蓁继续直击追问。

“还有……还有……”太监紧张着要不要说林尚书的情况。

“你在怕什么?莫不是刚才的话里头,有胡诌的地方?”冯蓁语势稍微抬了抬,双目无神的脸上摆出一副笑脸,却没有一丝温度。

太监吓的一身冷汗,听见伺候在她身边的刘嬷嬷一脸严肃的大吼:“让你说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胆敢戏耍殿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殿下!”太监直接跪在地上,“林尚书在宴请完考生后就病倒了,连发三日高烧不退,没能来上朝,皇上派程医正过去也是为了给林尚书瞧病。程医正说,林尚书的身子骨太弱,林府潮气太重不适合养病,再这样下去,怕是会……会……”他又不说话了。

“会如何?”冯蓁已经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会烧坏脑袋,变成痴傻……啊……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才知道错了……”太监话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茶杯砸破头,杯子也碎了,茶水和碎屑到处都是。

“滚出去。”冯蓁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瞎了以后她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接连急促又激烈的深呼吸。

刘嬷嬷见状连忙给冯蓁抚背顺心,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太监骂道:“没听见主子叫你滚吗!还不快滚!”

“是!是!”太监麻利的将地上的碎屑一股脑收走跑出去。

“殿下切莫动怒,别为一个贱婢伤了身子。”刘嬷嬷心疼的抚慰着冯蓁。

“叫钟文学过来。”

“殿下,您现在应该……”

“刚刚那个太监,畏畏缩缩难成大事,以后免不了成为墙头草,将他打发了去,日后不准出现在平洛城。”

“好,奴婢立马安排,殿下先喝药歇着。”

“嬷嬷,您没听到我的话吗?叫钟文学来紫陵宫。”冯蓁极力平复好情绪,以免发病。

“可殿下您的身子……”

“无碍,药什么时候都能喝。”

“这个时辰叫外臣进后宫,这,这不合规矩啊,传出去对殿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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