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矢弗谖（53）53（2 / 2）
路梓榕将蛇龙卿的弯刀丢到尸体面前，叹出一口气，事情告一段落……
但……
刹那间！悬挂天际的血月突然晃动起来，不对！反应过来的众人这才发觉，是整片大地在震颤！
“怎么回事！”路梓榕惊呼，周边的大气在洞悉之眼的分析下都映出极其不详的底色……
“上校，看天上！”
一名排长指着天空叫道，路梓榕仰头抬望，整张脸立即变得惊愕失色！
只见在月光的反射下，一条盘旋在特丹镇上空中的巨型骨架赫然出现！甚至还在凭空缓缓长出血肉……
“这就是……蛇龙王—奥菲利亚•维诺，龙神教中的月亮女神……”
光是看了这么几眼神之躯干就变得双腿发麻，颤栗不停，要是本尊真的复活……这片大陆，将不复存在……
一条普通的成年龙种便能在几分钟内覆灭一座城市……而作为牠们的神—龙王更是上了不知几层大厦。
“复活的仪式无法阻止了吗……”
路梓榕绝望地轻放下长剑。震颤的大地还在变本加厉地震悚，有如山崩地裂之势，彰显着众人的渺小……
“让他得手了吗……”
康拉德重重摔下武器，懊恼地垂头丧气道。
“唉。”
杜云涛也包扎好断臂回收残肢后爬过来，无言地叹了口气。
我们失败了吗……
承晓的心绪有些飘渺，如果当时再拼命一把，结局说不定会有所不同……
这样想的承晓有些懊悔，但又有什么用呢。抬头看向已有渐有雏形的蛇龙王，再转头看到一个个走出屋舍冲着头顶的孽物膜拜的镇民们。感到莫名的荒诞……
“米莎……”
自知死期将至。曾抛下一切的康拉德仅是一遍遍重吟着爱人的名字……
“……我一直都没做好准备……我……太软弱了！”
康拉德跪地，不甘地自怨自艾地呐喊着。
“不，康拉德，你并不软弱。”
柔和温婉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日思夜想的甜蜜音色，康拉德只用听一个音节便知是此生挚爱的那个人……
“米莎。”
眼含泪光的康拉德回身望去……一如既往的修女服，一若既往的轻盈脱俗……
“你为了我付出了一切，我要郑重地感谢你。同时也要向你道歉，软弱的那个人是我……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不，不……”康拉德不敢听下去。
“所以我要告诉你。”
米莎郑重其事地道出真相。只见她褪去修女帽，超逸脱俗的黑色长发随阴风胡乱地飘逸摆动。
“我是魔女教的魔女。”
“我早就有所怀疑了。承晓的查证才让我彻底笃定。”
康拉德淡道，但浑身还是麻痹动摇。
“可我还是爱你……在生命的最后，能和你共赴黄泉，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说错了，康拉德。奔赴黄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
“诶？”
米莎的这番话引来三人的困惑……看着她说不出话。
“我拥有破局的方法。各位请看上空的蛇龙王。”
米莎将众人视线引向空中，随即阐述：
“千年一次的血月时刻，蛇龙王的灵魂会自月光洒回南境。噬月族代代相传的蛇龙卿终于至米勒这一代把握住了机会，打算通过与掌握魔神权能的魔女教合作利用仪式来复活蛇龙王。可仪式因雱霏军的介入本是失败了的，但蛇龙卿通过献祭了自己来固定住了复活仪式的框架……”
“那，”承晓见米莎欲言又止，追问道。“只是稳住了仪式框架的话，要由谁来继续进行仪式呢？”
“答案是……”
米莎环视着周边俨然陷入疯狂的镇民们。
“……整个噬月族……”
众人大惊，原来整座镇子的居民们都知道复活仪式的存在，献出所有人的灵魂来复活先祖，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吗……令人生畏的觉悟，原来我们所有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米莎……你是要……”
康拉德觉察出米莎的决心……
“是的，我要利用我的魔女之躯……”
米莎咬紧牙关，道出目的。
“将噬月族们想要献给龙王的灵魂……夺过来收纳进我的体内！这即是我的决心，也是我的赎罪……”
“不行！”康拉德大叫阻止。“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数万众的灵魂要收纳进你的体内……你会……”
“是的。”
米莎毅然决然的轻道，轻捋被吹乱的及腰长发，嫣然一笑。
“所以奔赴黄泉的应该是我，所以康拉德，请你好好活下去。”
说罢，米莎操动魔女权能。诡异的暗黑色气场掀起，朝蛇龙王飞去的灵魂们顿时被引导向米莎这里……
“………”
怔住的康拉德看着眼前的一切，热泪如雨。救赎化作无声的目视，带着解脱和希望直至对方真正汲取数万众灵魂，变得臃肿，难堪……
“请……向我挥剑……”
不堪重负的米莎流着泪哽咽道。
“……”
康拉德上步将米莎一刀两断……
救赎与解脱，大概是一回事吧……于心不忍什么的，是对双方的残忍。
康拉德放下断刀，大地的震动随着爱人跳动的心脏一并停止。
颤动热闹的小镇最终归于寂静。事件彻底结束，幸存的众人垂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要回里雅斯特。”
康拉德打破寂静，咬紧牙关地决意道。
“……还有要做的事，没错……我这条命还有价值要去挥发。各位，这几天有劳了。”
承晓看着朝自己鞠躬的康拉德，有些过于冷静了？只是沉默着点点头回应。
“那好。”
收起断臂的杜云涛坐起来答道。
“今天太晚了，明天等我们放了学在出发吧，正好明天周五，可以熬夜……那个，康拉德啊，你也缓缓心情，可别太冲动昂。”
又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便下线，独留康拉德一人风中凌乱，望着爱人逝去的位置，不免额蹙心痛……
所有的阴谋都是真的，所有的罪孽都是真的，但最痛苦的是，所有的爱也是真的。
“………”
康拉德还是无言，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未寒尸骨……时而奋起直追，时而裹足不前……如此周而复始，直至力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