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奶奶（2 / 2）

第二天清晨，沈溪洞就来到二奶奶门口徘徊，他纠结究竟要不要跟二奶奶坦白昨天的行为，但又怕二奶奶责罚自己。“小溪洞啊，你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进来坐坐吧”这时二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沈溪洞愣了一下，随后走了进去。

“二奶奶早上好”因为心里有鬼，沈溪洞快快地行了个礼，又呆立在那里。

二奶奶笑着看他：“小溪洞是有什么心事吗？过来坐吧。”二奶奶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沈溪洞轻手轻脚地坐在椅子边上：“二奶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的话，二奶奶会生气吗？”沈溪洞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奶奶“我···我是说如果”。

二奶奶摸了摸沈溪洞的脑袋“什么东西啊？”接着二奶奶侧过身来，那常年带在身上的双鱼扣也坠了出来，“小溪洞啊，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脆弱的，坏掉了就是坏掉了，不论你有多神通广大，也修复不了，所以你要学会珍惜”二奶奶抬头看见沈溪洞那懵懂的眼神，叹了口气“算了你还小，现在不了解这些东西是正常的，但你要明白，所有的相遇都会有离别，你可以悲伤，但悲伤之后，要学会面对。不过呢，离别也是为了相遇，因为只有分开才会拥有重逢，所以要抱有期待，学会耐心等待。”沈溪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二奶奶幽深的眼睛，在门口想说的事情却又说不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扫地的仆人在聊最近出没的山贼，沈溪洞听见来了兴趣，躲在一旁偷听，这群山贼的首领姓赵，是个武艺高强性子狠辣的人，周围数十个庄子全被他洗劫一空，官府派出的剿匪军也被他用计杀了个片甲不留。沈溪洞听得入迷，不由得发出笑声，两个嚼舌根的仆人看到沈溪洞吓了一跳，自觉失言，闭上嘴巴拿着扫帚立刻离开了。

晚些时候，佳音突然找了过来“二奶奶叫你过去”，沈溪洞先是一愣，然后就被佳音拽着前往中堂了。沈溪洞紧张地问道“佳音，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昨天的事情吗？”佳音看了沈溪洞一眼，深吸口气“是很麻烦的事情，总而言之，不要乱说话，二奶奶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佳音压低声说道。

二奶奶坐在中堂主位之上，各位叔叔婶婶站在两旁，中间放着已故叔父的牌位。

沈溪洞的叔父原本是地方大员，但被事情所牵连，在任上自缢身亡了。

沈溪洞小心翼翼跨进中堂门挡，刚想顺着墙边溜到父亲身后，不料他一露面，便听到二奶奶的声音“沈溪洞”，沈溪洞身子不由得一颤，脚下停顿一会儿，才慢慢挪到屋中央。“你给我跪下！”二奶奶厉声呵斥道“你知道今日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吗？”

沈溪洞低着头，手缩在衣袖下揪着布料，悄悄看向父亲“溪洞明白”，二奶奶点了点头“知道就好，那往日和今日之事，我一并跟你都算了”说罢二奶奶瞟了一眼父亲“今日在这里召集大家，不为别的，就咱们自家人，好好说道说道。自从大爷仙去，咱们家大大小小糟了多少事？药房这么大的利润，谁不心动。前两天，知府大人还派人来，说是来查验药材，为的是什么，各位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

二奶奶说着拿起旁边放的茶杯抿了口茶“大爷故去，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原本宇翔在官家跟前还算能说得上话，虽说有些麻烦，但也没人敢太过苛待了咱们，家里倒也还过得下去。结果出了这一档子事，让人家停了职。”二奶奶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沈溪洞面前“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做父亲的是否有规矩，看孩子就知道了。今日不为别的，就为正正家风。”

接着二奶奶转身一掌拍在木桌上，高呵“取家法来！”其他叔叔婶婶闻言抬起头：“二嫂···”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二奶奶打断了话头，“今日，也是为了咱们家的未来，就先从沈溪洞开始。”二奶奶望向沈溪洞“沈溪洞，你有三错。其一，我平日里疼你爱你，是希望你能够明事理，将来为家出力。然而，你的父母一再纵容，没有管教好你，你也没有尽到劝诫父亲，宽解母亲之责，更不用说从过往的经历中学到教训。”二奶奶边绕着沈溪洞边说“其二，破坏公中财务不知悔改，张口就把罪过推卸给别人，还企图要挟他人隐瞒，这是不可饶恕的！其三你曾在你叔父牌前立下誓，要为家族兴盛而读书”说着二奶奶低头看着沈溪洞“可教书先生跟我说，你已经有旬月未曾去过书堂了，这事可是真的？”管家察言观色，知道这是要动真格了，将家法捧来候在一旁。

“是。。。。是”沈溪洞以极其微小的声音回答着。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二奶奶坐回主位上，盯着沈溪洞，沈溪洞一动不敢动，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没有”二奶奶看了看父亲“既然如此，宇翔，你的孩子，你来动手。”

父亲看了看沈溪洞瘦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二奶奶，面色不忍“二嫂，溪洞还只是个孩子，没必要这样吧？”“宇翔！你动手不动手”二奶奶锐利的目光盯着父亲。

“这。。。”父亲知道二奶奶是要给大家立规矩，犹豫之后，将家法拾起，沈溪洞看着父亲手里的家法，知道今日犯下大错，这顿家法是逃不开了，“二奶奶，溪洞今日知道自己做了诸多错事。毁坏公中财务，欺骗父母，违逆师长，溪洞有愧于沈家先祖。今日受罚溪洞深知不是二奶奶私怨，全是为了沈家将来。”说着沈溪洞才有勇气抬头看了向父亲以及各位长辈，最后目光落到二奶奶身上，诚恳地请求二奶奶“溪洞没有怨言，请二奶奶不要让父亲为难，我愿去门外领罚。”

二奶奶挑了挑眉，看了眼沈溪洞，又瞟向沈宇翔。此时四叔沈宇鹤打圆场走到二奶奶跟前“二嫂，溪洞这孩子虽然调皮捣蛋，但还是很有气节的。如今知道错了，想必日后也会明白二嫂的苦心。”“你消消气，就别再跟小辈一般计较了”二叔沈宇成也在一旁附和。

二奶奶勾起了下唇角，又极快抿平“沈溪洞，念在你年纪尚轻，平日里又没有犯过其他大错，这次姑且饶了你，但这皮肉之苦，却是少不了的。”二奶奶说完招了招手，示意父亲把家法放回去“你自去门外领罚十鞭吧”

沈溪洞谢过二奶奶后，起身前往门外，而沈溪洞身后中堂的门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