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山林雨31(1 / 2)

二人皆不愿占对手便宜,只见管羽手中落下一枚白子,囚龙圣手封霖手中落下了四枚黑子。百栖苑执事扫视一下道:“黑子单,白子双,管先生先。”

管羽执白棋落子“星位”,囚龙圣手封霖则落子“小目”。管羽以“星位”起手在速度上占了先机,但却不及封霖的“小目”起手来得坚实,在实地上实则封霖占有优势。然“星”位自有“星”位的好处,便于发展外势,有助于中盘攻杀。

棋盘之上,管羽占据角部星位之后不守也不挂,反而先去拆边,看似兵锋迂回起伏,实则隐藏锋芒,避敌锐气。封霖则以小目和目外守角,以此角为根据地向左右拆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稳扎稳打的态势,布局巧妙的心思,进可攻退可守的显势无不说明囚龙圣手之誉绝非浪得虚名。

第六十九手,棋盘上局势激烈,血肉横飞,仿佛能闻到丝丝血腥气味,管羽全力发起进攻,像是一股白色的巨浪滚滚涌动击向黑幕。

封霖于方寸之间,轻描淡写之际落定几枚黑子,宛若从天而降的大山落在地上,被当作堤坝势要阻住滚滚而来的白色巨浪。

眼见封霖力敌不退,白子落位忽变,场上局势立时转入和缓,激流猛进之势一扫而空,借之以徐徐图之,递进蚕食之势。

面对管羽棋风突变,不仅围观人群莫名不知所以,就连封霖亦是啧啧称奇,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观之不透。而管羽此弈却展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棋风,让人根本无从猜测下一手的选子落位,正是借此之故牢牢地掌握住了整个局势的主动权。

棋局弈到二百三十余手才真正到了锱铢必争,细大不捐的阶段,封霖在管羽凌乱有力的攻势之下已经渐感不支。棋盘之上白棋四面八方奔涌而出,如山的黑幕已然无法阻挡巨浪的滚滚碾压之势,显然白子已然全面占据上风,黑子已然陷入苦苦挣扎。

又三十手,封霖丢下手中黑子一声叹息道:“我输了!想我封霖纵横大陆棋坛几十载,一生致力于取各家棋艺之长,融百家之优以期清除棋坛障壁,曾以为此生无望矣。今日与少年对弈老朽虽败但足慰平生,大陆棋坛的未来,老朽之夙愿亦有望在少年人身上达成,实乃棋坛之幸也!”

管羽起身拜道:“先生之志晚辈当习之,先生之心晚辈当循之。”

封霖哈哈一笑,道:“小友开局守稳力定根基;中路趁乱隐匿提速,看似章法杂乱实则乱而不散;收官之际早已是隐兵暗埋,静待时机,出奇制胜。老夫虽有此想却不敢行此径,变不敢变,行不敢行,优柔寡断以致丧失大好局面。”

“此弈胜者为凉城管羽,以学记规则拔得头筹者可于学记结束之时进入儒家藏书楼修习三日,若有挑战者可在学记结束前随时提出挑战。”百栖苑执事高声道。

红日落尽,黑夜降临,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仿似金光碧落,炫彩异常;近处晚风扫过庭院,摇曳着初青的树叶刷刷作响;四围溪水、虫鸣、夏禅伴起悠长乐曲直透心神。

“明日便是齐鲁学记的‘武日’,主上可有安排妥当?”练云生问道。

“回总管,主上已经有所安排,想来必不会错过进入藏书楼的机会。”寒柒道。

“主上可有什么交待?”练云生问道。

“回总管,主上要我们静观其变,绝不可暴露身份和意图!主上对那个叫管羽的新晋棋道高手似乎很有兴趣,已经派人查探其身份背景,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寒柒道。

“管……羽……?”

练云生稍作沉吟,道:“此人在棋道之上确实足够惊才夺艳,不知其它方面有没有特别之处,主上向来爱惜人才,大计若成也需要这样的人才辅佐,我会留心观察。”

“总管觉得明日的‘武日’会不会有绊脚的人物?为了不影响主上大计,属下愿意先行替主上扫平障碍。”寒柒道。

练云生道:“此次学记人数众多,阁别林立,昨日与今日的场面均看不出有何等好手隐匿其间。儒家掌门匡悟的大弟子念生,二弟子芜界,二当家的弟子寒冽以及半生、良姬的弟子花季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既然主上已经有所安排,为免多生事端,我等只需遵从主上安排即可,无需过多操心!”

“是,属下谨遵总管安排!”寒柒道。

入夜。

墨义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于是起身推开窗户,立身窗前若有所思的直视着窗外,不断回想着这些天来的种种事情。

繁星铺满了天幕,星辰摇曳了穹宇,他没有动;东方的天际泛了鱼肚白,成片的云朵逐渐被染上了明艳的红,他没有动;拂晓的风夹着阵阵泥土的芬芳向他袭来,他依旧没有动;窗外一切的朦胧都逐渐在晨曦中露出了它们原有的轮廓,亭台、檐角、树梢、窗棂,统统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太阳升起来了。柔和却又不失炜耀的光辉,从疏疏的云间,透发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远山近水,沐浴着晨光,显出了蓬勃的生机。林间忽而有一群鸟儿飞起,整齐地排着队,飞向泛起光晕的海边。

准备参加齐鲁学记“武日”比试的人们已然开始向西院行去,在一阵嘈杂的人声中,墨义方自回过神来。抬望眼,天已大亮,收拾心情准备前去观看“武日”的比试。

齐鲁学记一共三日,尤以第三日的“武日”最为受江湖人士重视,因其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大陆江湖上的一次小型武林大会。每一年的“武日”都是江湖高手,武林新秀等一展身手,争取江湖名气威望的时候,也是意外最多的时候,只因每一年“武日”的第一名皆可进儒家藏书楼一次,而出楼的时间并不做限制。

儒家藏书楼作为与道家的藏经楼和商於城麒麟阁内古书楼齐名的三楼之一,江湖地位,楼内珍藏自是不言而喻,江湖上想要进入藏书楼修习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是以,每一年的“武日”都是齐鲁学记最精彩的一天,也是意外最多的一天。

西院占地颇广,纵宽各有五十余丈,地下完全是坚硬的三合土铺成,墙壁边地上放有石锁沙袋及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居中圆形为基便是儒家的演武场。

迎着西院正门一座高台,高约二丈,五丈见方,上摆三张长桌,每桌后都有六张高背金交椅,居中长桌中间坐着儒家掌门匡悟,管事府总管练云生,道家无量子,农家长老玄弈,四柱城独孤流云以及墨家长老断布离,左右分别坐着各方豪门和江湖阁别的代表人物,椅背后站着其随行的优秀门人或是弟子。

“今日为齐鲁学记最后一日的‘武日’,依循先例,获得本次‘武日’头名的英雄好汉可获进儒家藏书楼一次,不限时长,楼内典籍,珍藏,要术尽可观之!‘武日’对决由入场英雄自行决定,比武切磋点到为止,恶意伤人者将被除名,最终胜出者既获头名。”西院执事高声喊道。

演武场早已是人满为患,毕竟藏书楼的诱惑力和齐鲁学记“武日”出名的影响力还是异乎寻常的,有些人更是早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狂躁急欲上台。执事人话音刚落,一条人影便即冲进演武场,只见少年一袭布衣,面皮白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高鼻梁宽下颌,发髻飘散漆如墨染一般,笑起来颇有些翩翩风度。

少年抱拳环施一礼,道:“在下林雨,来自大陆极南之地的天山雪原,此来‘武日’只为寻一名头以立身江湖,恭请各位前辈高人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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