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五色精华44（2 / 2）
墨义跟随季翱进到内里，房间不大，却是干净异常，只有中间一方案几和四周堆叠散落的各类竹简古籍。书桌上笔墨竹砚尽皆齐全，案几上尚有新书就的文稿堆放着。
一老者伏于案几前席地而坐，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如雪，双目深陷，两只眼睛却似鹰眼一般炯炯有神，一袭布衣裹身，赤脚盘膝下笔如飞。老者一副书生打扮，老迈却不昏聩，瘦削却不羸弱。墙角放着一盏昏黄飘摇的，不曾点燃过的烛灯，紧挨着的墙上却挂着两条长及屋顶的藤曼。
见二人进来，道：“少侠入楼多日，老朽慢待了！”
墨义躬身道：“晚辈打扰前辈清修，实乃晚辈之罪过！”
老者放下手中笔，抬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墨义，指着案几前的蒲团，道：“师弟、少侠请坐。”
墨义谢过老者于季翱身侧坐定。
老者道：“老朽所知进入藏书楼的年轻后辈，无一例外的皆是奔着四层的奇兵利器和五层的武学典籍而来。唯有今年比较特殊，一位天才少年只要‘燕颔状元笔’，一位却只盯着五层的史料和三层的医典。难道儒家的武学典籍和神兵利器竟如此的不入少侠的法眼吗？”
墨义道：“前辈勿怪，非是儒家的武学典籍和神兵利器不好，而是晚辈资质愚钝，对于武学的消化和理解过于浅慢，是以不想过多的贪图。晚辈世居骊山，眼界狭隘，向来粗鄙，对大陆更是知之甚少，虽有前辈们时常宣教，仍是颇感匮乏。是以对于大陆的史料传记心有惦念，今有幸拜读，晚辈自当珍视，还请前辈切莫误会！”
老者道：“少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气度和定力，老朽冒昧了！不知少侠如何看待儒家？”
墨义道：“前辈面前，晚辈不敢造次！”
老者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切莫因年龄而拘于世俗！”
墨义道：“学者，承传道授业解惑之责，行济世醒人之事，长兴于世，善莫大焉。儒家领文治教化于民，授道业匡扶正义，实是行大义于世。”
老者道：“此合少侠之所求乎？”
墨义道：“晚辈年薄识浅，尚不足以自顾，是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当下之所求也！”
老者轰然而笑，道：“如此，真男儿也！”
老者又道：“如今有一事，事关天下苍生福祉，少侠愿听否？”
墨义沉默不语，良久……，道：“如蒙前辈不弃，晚辈愿闻其详。”
老者道：“大陆的历史想必少侠已然尽知，老朽便从‘五色精华’说起。当年祁真大祭司率领的船队莫名壁于骊山谷涧，惊起‘五色精华’离涧飞散。五精者乃水之精华——海洋之心，火之精华——赤炎火晶，土之精华——大地之心，金之精华——百煅晶石和木之精华——原木之稷。祁真有言：‘五色精华’乃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分则各布一方福祉，合则能使人度化升仙，长生不死。为保‘五色精华’安全，祁真分别指派了道家、儒家、墨家、西渡城归家和五尺城金家探寻和守护‘五色精华’，以期有朝一日重回大秦之时再将‘五色精华’合一献给始皇帝，以完成自己出海的重任。只是岁月无情，命有不怠，直至今日也没人找到重回大秦的方法。多年来，大陆管事府势弱，大陆渐成分崩离析之态，看护金之精华——百煅晶石的金家也于二十多年前被人一夜屠戮殆尽！老朽虽追查多年，也是毫无头绪。日前西渡城归家的危机应与水之精华——海洋之心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即是外界盛传的人鱼族至宝‘蓝眼泪’。加之前几日黑衣人夜探藏书楼，老朽可以断定有人在筹谋得到‘五色精华’，而知道‘五色精华’真正秘密的应该只有五家看护和大陆管事府的管事大人。”
墨义道：“听前辈所言，土之精华应是在儒家，而且是在这藏书楼之内喽？”
老者道：“少侠聪慧，藏书楼便是儒家为守护土之精华而建，儒家历代守楼人皆为看护土之精华而绝迹江湖。”
墨义道：“前辈告知晚辈这等江湖机密，是对晚辈有所安排吗？”
老者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天下动荡，‘五色精华’恐怕会引起大陆巨变，老朽所知少侠仁德淳厚，或可契查‘五色精华’背后的推手，还大陆一片宁静！”
墨义道：“如此重任，晚辈惶恐！”
老者哈哈一笑，道：“事在人为，有心乃成，凡事皆在少侠为与不为！”
墨义沉默……心中思绪万千，虽离山经历不足三月，但是却也见不得人间疾苦，更是有着嫉恶如仇，敢于反抗的韧性。
良久……
墨义道：“晚辈愿尽力而为，只恐势单力薄，无以为继！”
老者道：“行则行之，誠则随之。正则立之，众则聚之。是谓‘归心’！”
墨义道：“晚辈领受前辈教诲！”
老者递上一部竹简，道：“此乃老夫汲取儒家先辈智慧凝练而成的‘圣心诀’供少侠参阅，希望能对少侠有所助益。”
墨义举双手接过，道：“前辈所赐，晚辈定当认真拜读。”
老者道：“如此甚好，离一月尚余二十几日，少侠好好把握。”
日色西沉，晚霞如醉，暮色笼罩了大地。雨后的晚风燥热难忍，大地裹挟着沉沉的闷气压的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苍茫的阴山，放眼望去绿野葱茏，花鸟蝉虫相映成趣，在这初夏季节，满山遍野绿树红花，织就斑驳画卷，掩映山河壮美。
沿着阴山山麓，自南向北有一条河叫做细水，这里是从胶西郡前往泗水郡三刃山的必经之路，也是自儒家九德贤庄前往三刃山最近的一条路。
二匹骏马在茂密的山林小径中缓慢的跋涉，刚被雨水浇灌过的山林夹杂着海水的潮气，颇似“回南天”的感觉，让人异常的难受！二匹马颇不耐烦的在这狭窄的小路上喷着鼻息，慢腾腾的走着，行不多时马儿竟是停了下来。
“大雾……”一位骑在马上身着紫绣青纺麻布裤褂的老者喃喃的道：“雨天赶上大雾实在是让人抓狂！”这里潮湿至极，很快又要下雨。
另一匹马上的乃是一位面皮白净的灰衣少年，眉目之间英气逼人，“前辈，看这天气恐怕要下大雨，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去处。”
青衣老者道：“此去五里，越过细水进入泗水郡境内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到那里歇脚。”
灰衣少年道：“一路疾赶，马匹已是筋疲力尽不愿再走，恐怕只能下马步行了。”
青衣老者道：“老夫所记不差的话转过前面山坡应该有个凉亭，先过去休息片刻再行赶路，入夜之前赶到细水客栈即可。”
打定主意，二人旋即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缓慢向前走去。行不多时，果然远远看见山路边缘有个玲珑的凉亭耸立，厅内有一张石桌，四条石墩。凉亭边有翠绿的栏杆，像是竹制又像是刷过生漆的木材所制，胜在坚固结实。
二人将马匹随手拴到亭边的树上，均是取出水袋“咕咚咕咚……”的豪饮起来。二人默然不语，自顾自的在凉亭内盘膝而坐。
许是天色已晚，本就人迹罕至的山路上更是没有什么行人，忽闻远处铃声琅琅蹄声得得，奔雷似地驰来几匹健马，到了这亭子的不远处一打盘旋，竟然全都停住了。
一个娇嫩的声音道：“大姐，天已经黑了，我们要等兰师叔吗？”
一人咯咯笑道：“小妹，大姐呀……恐怕不是要等兰师叔哦！”
另一人柔声道：“二妹，你又来？”
又道：“眼下天色将黑，看这天气定是大雨将至，我们还是赶到细水客栈再做打算吧，说不定兰师叔已先我们一步到了呢。”
几人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各自一提缰绳，胯下马匹发出阵阵嘶鸣，竟引得不远处的两匹马也跟着一阵嘶鸣。几人不禁一怔，提马直向前面的凉亭走去，凉亭的一老一少也是一惊，侧目看向疾速靠近的几人。
只因天色昏暗，加上雾气升腾，直到几人靠近方才看的清楚，为首的三位姑娘均穿着金黄色衣衫，身材纤细高挑，俱是美艳动人。
一人刚一接近凉亭便翻身下马，道：“柳前辈，林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老者道：“我与林少侠路遇大雨，在此躲避，不想却是遇见了桃枝姑娘。”
灰衣少年道：“我与柳前辈准备前往三刃山拜会桃花阁阁主，遇见姑娘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