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方敏的梨树情结（1 / 1）
讲到此李大婶看了看方敏、丹丹俩，见他俩听入了谜，更来了精神，站起身手一扬，对他俩大声说道：“在这里说了半天，还不如随我一起去现场开开眼，才会增加你们对陆家湾的了解！“
“嗯！“方敏、丹丹对视了一眼，认为是这么回事。丹丹还很关切地说道：“耽误你了，妈妈！“李大婶冲丹丹点头说道：“不误事，反正我要去墚那边割草！“李大婶在前面走，他二人自然紧随其后。他们顺着保管室侧面的坡，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墚，又顺着斜坡的小路，向下走了一段。行走间，尽管脚下有踩滑的时候，李大婶仍聚精会神小心着，只要见到路边有青一点的草，自然不会放过，速操起镰刀，抓几把甩进背篼中。当他们站在昨天下午，方敏往下望的岩坎时，李大婶顺手朝山岩下指着对他俩说道：“你俩好好看看，从那鹰嘴岩的地段以下，一坨一坨的青叶子，十有八九是梨树，一直延续到我们眼前的沟底！“见他俩看入了神，李大婶又说道：“你俩慢慢看，熟习一下地势，反正收菜籽还早，太阳正晒着，我还得忙我的去了！“
“您慢走！“方敏、丹丹朝着李大婶下坡的背影招呼着，丹丹还特地撵了两步上前，对着李大婶大声嘱咐道：“妈妈慢点啰！当心滑倒！“
“哎！哎！“李大婶听到如此甜蜜的问候，回头望了她一眼，心中如灌了蜜般甜甜的。她暗暗叹道：咱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媳妇?那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咱真会梦中笑醒啦！随即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轻声哼道：我这人痴想什么呢？人家是城里人！
“方敏哥！我就沒有闹明白，初来乍到，可以说地皮都沒有踏稳，你却对梨树如此感兴趣?还知情！“丹丹看着李大婶已经走远，回头见方敏如此神情专注的注视着梨树，不解地开口问道。
方敏听着丹丹的问话，在几棵梨树间穿梭了几个来回，回头拍着手走到丹丹跟前，说道：“丹丹妺妹有所不知，任何事你没着迷，迷上了你自会惦记着，你说是不是?“
“嗯！“丹丹棱模两可听着方敏的话，似懂非懂般愣着，不知方敏原何着迷?究竟惦记着什么?才如此不解地盯着他。
方敏不动声色地望着丹丹，从她激剧变化的神色中，似乎体会到丹丹的不知情，才有如此懵懂。要是她与自己一样对此事接触，感兴趣的话，效果肯定大不一样了。接着他敞开心扉，向丹丹推心置腹地讲了自己缘何喜欢上梨树，有缘尽在此山中的渴望。正如毛主席告诫实践中的人们：......你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一尝！
方敏小时候梨子到是吃过不少，都是亲戚朋友来厂办事捎带的。话说客走旺家门，至爸爸进了厂领导班子以后，上门的亲戚朋友也多了起来。正如当时的样板戏<红灯记>中，李铁梅唱到的那样：我家的表叔数不清！而他们没有托爸爸办事的，自然不会登门。这些上门的亲戚朋友，也不会空着两手，总会捎带一些瓜果，讨得其家小孩的欢心，办事才有起色。方敏有两个姐姐，他是唯一的弟弟，自然占着优势。每次见送来的瓜果，总是来者不拒的挑大个，好的吃。在夏秋的水果中，方敏唯对梨子情有独终：个大、填嘴、饱肚。他吃过不少梨，都能说出几种梨的特色来：鸭梨口淡，罗梨核大，酥梨皮簿，仓溪梨可口！有时闲暇无事，他也在想，这么多种梨，树种肯定不一样吧?他有这么个想法，随时都在琢磨。一天他啃着梨子问妈妈，说道：“妈妈！这么多种梨，树种肯定不一样吧?“忙着的妈妈嫌他碍事，没好气的说道：“那谁知道?我又不是果园技术员，问你幺表叔去！““幺表叔?“方敏一阵抓耳挠腮。这么多表叔当中，他确实还没认准哪个是幺表叔？并且还是果园技术员。尽管妈妈的回答不令他满意，必定是大人，他也只是挠挠嘴，赌赌气而已。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如愿以尝观赏够了梨树，还看够了不少稀奇古怪，并且还萌生了也想做这样的试验，当一名农业果树技术员自豪感的念头。因为念书时有志，然而对农业科学技术知识，特別留心关注。以至昨天见到那片梨树，他突然眼前一亮，有种理想之志的感觉，又似多年的疑題，找准了答案。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十三岁那年的方敏正念初中。农历二月初十，也就是阳历三月底，正值方敏妈妈的生日。那年农历腊月十七立春，自然春来早。不巧的是，方敏也出生在这天，并且有十三年了。与父母同时日一天出生的，实属不多，但有之，也是很幸运的事。要知道小时候与父母同日过生日，自然是沾了大人的洪福，好吃好喝自然不在话下。那时候物质匮乏，酒、烟、糖、肉，甚至照明的煤油，都是发票按人按季节供应，往往有扯断期炉(断货)的，自然干贵。吃点肉称作打牙祭，经常求之不得。前面说到：客走旺家门。妈妈的生日已经来了不少客人，都有七大姑，八大姨，和他们的子女。这些子女，当然方敏喊着表叔，表姑啰！席间几个表叔在一起，自然聊得十分开心。他们边喝酒边聊，从去年的庄稼丰收，聊到当下的果树百花盛开，无不浸透着亲情的祥和丰收喜庆。都认为共产党引领下的劳苦大众，正在拔穷根，步子似芝麻开花节节高，好日子有奔头了。席间，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礼节性地端着酒杯，来到了方敏妈妈的身旁，举着洒杯说道：“大表姐！祝您生日快乐，家庭幸福！“方敏妈妈站起身回道：“谢谢幺表弟！“幺表弟随即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大表姐！对不起我有事，要先告辞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他是奔果园而去。
七
幺表弟!听着妈妈的亲热称呼，方敏眼前一亮，有种验明正身那般感觉。前几天妈妈气头上说到的幺表叔，难道是他?果园技术员。那时起方敏一直耿耿于怀，分不清哪家表叔是幺表叔?又不便问大人。问俩姐，也摇头。若真问的话，大人高兴，说让你顺着各亲戚的儿子按大排小，不就得了么！不高兴的话，妈妈会厉声喝斥：多大的事?一辈亲，二辈表，喊表叔不就得了吗！非得分清大小。还高矮，长短呢！想来也是，沒有较真的必要。
被方敏妈妈称着幺表弟的人叫张宏，是方敏妈妈舅舅的小儿子，方敏自然称他着幺表叔。前几年走动少，加之方敏小时对他印象也不深，更不晓得上次妈妈说到的果园技术员，与他有什么联系。眼下妈妈喊着幺表弟，不禁使他眼前一亮。见他前脚刚走，方敏后脚即跟了去，妈妈见此喊住了他，知道他最近鬼迷心窍，一心想着去果园。于是吼道：“敏敏！你跟着撵到哪里去?“方敏一个措手不及，站住转身红着脸说道：“到幺表叔那里去玩！“妈妈随即骇(黑)着脸，说道：“你疯了！明天该上学了，还窜亲戚门?““妈妈您是高兴昏了，明天才星期天呢！“方敏睁红着脸补了一句。话一出口倒把妈妈和所有在场的亲戚朋友逗乐了。方敏趁此冲妈妈做了一个鬼脸，“拜拜！“转身撵幺表叔去了。他咋能放过如此良机，解心中的结呢！
急着赶路的张宏，根本不知有人撵他，原何什么事?直到他走出闹市区，避开了熙熙攘攘的行人，拐进了小道。猛一回头见后面跟着的是大表姐的儿子时，站住问道：“敏敏！去哪里?跟着我撵干啥?“他到喊着方敏的小名了。当方敏走近，绯红着脸，望着他笑了笑，说道：“幺表叔！到你家吃梨子去！““啊?“幺表叔听此话一惊，急忙说道：“吃什么梨子?眼下梨树正开花呢！“说到梨树开花方敏一阵张口结舌，望着幺表叔竟说不出话来。有觉满口金牙开黄腔那般感觉！方敏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说漏了嘴，分明是花开季节，到想着吃梨，实属是想看梨树想疯了，给幺表叔添笑话。见方敏红着脸低头不语，知道自己失口了。张宏跨前一步拉着他的手，顺着郊外的小路，边走边说，你小伙子长高了不少。还说你小时候那阵，我经常往你家跑，一来就跑到你们厂区浴室去洗澡，好安逸哟！经常有洗不完的热水。方敏回道，钢厂的特点就是用不完的热水，可污染噪音也吓人。张宏点头说道，任何事有利就有弊，方敏听着不住的点头。突然方敏收住话，瞪大眼腈转圈似的从上到下打量幺表叔一番，开口问道：“幺表叔！你是果园技术员么?“哪知张宏不急不噪，笑笑站直身子说道：“不假！看我像不像?“方敏一阵高兴，激动地说道：“像！像极了！“笑笑又说：“怎么不像呢！凡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哒！“
“好！像就好！“张宏一阵高兴，拉着方敏的手竟小跑起来。他心中也有小九九，看方敏那个机灵劲，真是不请自来的好帮手。三月初的连绵阴雨，促成了眼下的艳阳天，恰似百花齐放，争旖斗艳的好时节。更是梨花盛开，人工授粉的绝佳时期，抓住这一时机，今年梨子必有收获。虽然是小面积，很有代表性，只有丰收了，明年定能推广，更能以点带面，逐步扩大。产量增加了，效益才明显。
毕业于农技学校的张宏，成为果园技术员以后，一心想在果树领域有所建树。年轻人有一番雄心壮志，实属正常，才不枉为所学知识，辜负学校的教育培养。几年来他回到自己所在的向阳大队，想用自己所学的书本知识，立足本地发展果树经济，增加收入，改变家乡贫穷落后面貌。可穷困潦倒的社员群众，受极小部分人遵照千百年来那世俗，认为农民就是翻挖土地度日。果子那玩眼，治渴不治饱！加之果树都周期长，不像农作物那样，三几个月就有收获。拿他们的话说：有望头！然而根本沒考虑果树的发展前景，他们只喜欢吹糠见米，季节性收获快的栽种，近似乎人穷志短。尽管张宏不断游说本队发展果树，增加收入。可有了陈旧世俗和扺阻情绪，加之队长也守旧，其结果自然是，张宏满嘴说起白泡子，还有人认为他是发了母猪风。张宏沒有因这种抵阻情绪而影响自己的心中志向，反而激发了他对果树的狂热和探索。开初张宏思想也有所顾虑，在先发展什么果树时忧兴忡忡而拿不定主意，最终成为他优先下手，也有收获并干出成就的还是梨树。当他信誓旦旦栽柑桔树时，看到山坡的野梨树长势喜人，而又无人识宝，都认为这些疯长的野梨树浪费地力，而又影响庄稼生长无用时，个别社员自是勤快，挖掉晒干拿回家填了灶洞。张宏初次遇见还沒引起注意，认为是野梨树?!夜晚躺在铺上一回忆：梨树通过接种(嫁接)就能得到理想的梨种！想着竟睡意全无。他立刻披衣下床点灯翻阅书本找答案，又去学院找老师请教。当他找准看清并确认，野梨树是最佳的梨树接种母本时，一阵欣喜若狂。第二天天刚亮他扛着锄头到山坡田埂，找这种生长力极強的野梨树，并说服父母栽到了自己的自留地里。一些邻居见此摇头了，更不清楚他栽下的是接种母本。认为他读书着了魔，疯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几时见这种遍体长茨的野梨树，挂果有收成的?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挖掉还嫌它费事呢！即使挂果，也是酸涩没人摘的野果，倒是獾子的好食料，看他做细娃儿活路吧！张宏不为所动，他顶着压力和讥笑，干自己的事，让别人笑去。当年他寻遍了漫山的野梨树，并栽满了自己的自留地和房前屋后。通过他的施肥管理，这些出类拔萃的野梨树，竟奇迹般地疯长。第二年春天，张宏根据书本提供的资料，请教老师，并寻回一捆良种梨枝，赶在雨水节，并对去年长势良好的野梨树，一棵不留地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接种。当时不少邻居惊奇：啊！梨树能嫁接?他这是在做儿戏吧?张宏不时望他们一眼，至是笑而不答。他心中在说：干自己喜欢的事，不在乎人家，好戏还在后头呢！几年来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张宏家自留地的果园已经成林，去年开始挂果。今年他要对所有梨树进行人工授粉，让它们满实满载挂果，回馈自己的付出和邻居社员们的眼球。
“幺表叔！你真有毅力！“听到此方敏对着张宏竖起了大拇指。想了一会他又问道：“幺表叔！梨子种类不少，树种是不是一个模样?““咋会一个模样呢?“张宏笑笑，树冠的高矮，树叶，树丫及木质都有区别，就跟各种梨子的形态差异相似。方敏听着幺表叔的解释，点了点头，而心里在说：是这么个理呀！叔侄俩说着话，走路更有劲。他俩顺着缓缓的坡，爬上一个台阶处，见房子周围及山坡处，白茫茫的一片梨花树，簇拥着房前屋后，仿佛花的世界。
“这就是我的果园！“张宏顺手一指，方敏简直看呆了。随及方敏指着梨树上，近似乎麻雀窝一样的包问道：“幺表叔！你梨树上咋这么多的鸟窝呢?“他心里想说：这么多的鸟窝？让我来掏鸟蛋吧！“哈哈哈哈哈“！张宏听此乐了，说道：“你小伙子真会形容，不愧为读书人，想象力丰富！“接着介绍到，那哪是鸟窝！是嫁接的游条枝。用牛粪青苔加黏泥土，外包一层棕皮或纱布，刮去游条枝下端的皮，只留很窄的一溜皮供给养分，然后再包成鸟窝一样的包，使其在鸟窝的营养土中，长满根系。第二年轻轻钜断鸟窝下的游条枝，拿走栽入肥沃的土壤中，就能长成一株梨树。趁方敏惊叹时刻，他转身进屋端出一个盆子，盆内装着白纱布扱成的鸡蛋大小一样的小包。方敏拿一个凑近鼻子，一股花蕊的馨香味扑鼻而至，使他深深地打了一个喷涕。只听幺表叔接着说道：“这就是人工授粉的母本，是采摘优质梨花抖下的花粉。跟蜜蜂采蜜授粉相似，只不过比蜜蜂授粉強百倍，高速稳当。眼下我忙的也是为此，因而你小伙子来得是时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接着张宏顺手扯近一个枝丫，右手捏住小纱包(母本)，对每朵盛开的梨花蕊处抹一下(抖)，这种好玩又新鲜的活，方敏一看就会，而且是爱不择手，更比幺表叔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幺表叔一阵欢心，以至当天沒干完，星期天接着干。从此除上学外，星期天方敏总是编着谎言，找着理由朝幺表叔家跑。每次去幺表叔家，他首先要来到梨树下，关心的也是梨树。看自己亲手授粉的梨树谢花沒有?梨子长出来沒有?梨子又长多大了?格外留神关注。直到秋初，每棵授粉的梨树都结满黄橙橙的梨子，根根枝丫都压弯了腰，不堪重负一般随风而动。有的枝丫确实压得太低，幺表叔还加了拄棒，春华秋实啊！方敏从心里爱上了这一行。
“哎呀！怪不得你对梨树如此着迷！“听到此丹丹好生羡慕。接着问道：“方敏哥！你现在还痴迷梨树么?“方敏冲丹丹笑而不语，他心中在说，何止现在，硬是不减当年。特别是昨天下午看到那片疯长，不挂果的梨树时，更是痛心疾首，好像自己跟梨树有什么过结，未了似的，自己也说不清。沉默了一会，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思考了一番似的，方敏对她说：“丹丹！你想不想在农村成就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