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黑色触手攀上了我的四肢，猩红眼球中的漆黑瞳孔仿佛黑洞一般想要将我吞噬，我无数次用力地扯开这些攀附我肢体上的怪物，也无数次从梦中惊坐而起。 ...
“你怎么.没死？”
“你怎么还没死？”
“你怎么还没死？”
“这里是哪里？”
枯黄的枝桠上面挂着零零散散的几片残叶，乌鸦站在上面嘶鸣着，不时地挪动一下身躯，抖落下几片残叶，它血红色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树下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此时刚刚睁开眼，眼里满是惊恐，双手胡乱地挥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
少年名为杨柳，生在一个平民的家庭，在他八岁那年，他总是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边有无数的人脸在扭动着，有时还会变成自己的模样不停地诅咒自己去死，刚开始他害怕极了，和周遭的人讲述，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所说的那些东西，就这样，他整日里和那些人脸相处，没日没夜的诅咒和威逼，让他几近崩溃，父母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请了好几个神棍，可是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得把杨柳给卖了。
在奴隶市场里，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买一个癫子回去，他为了生存，只能强迫自己无视这些东西，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辗转几次，前两天他又被一家主人发现了他是癫子的事，将他赶出了家门。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身边无数张人脸戏谑地催促着他去寻死，他心灰意冷之际便从山崖一跃而下。
“我……还活着？”
杨柳瞪大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脸蛋。
“再跳一次吧！”
“换一种死法吧！”
“跳进湖里淹死吧！”
杨柳看着眼前这可怖的人脸，他们色彩缤纷，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扭曲旋转着，还发出渗人的呢喃，久久在他的耳边回荡。
“你们能不能滚！”
杨柳站起来，伸出手一拳砸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张人脸，拳头刚刚快要接触到那张人脸的时候，那张人脸诡异地融化，就这么消失在了半空中。
一拳落空，令得杨柳怒火中烧，当即再次挥拳，不出意外地又落空了。
就在这时，一道和那些人脸的呢喃不同的声音穿插了进来：“哥们你哪位啊？”
杨柳吓了一跳，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居然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人一头黑色短发，平平无奇的五官，穿得很奇怪，不过看上去比自己要好得多。
“大人，是你救了我吗？”
杨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他生怕对方看出来自己是个癫子，连忙转移话题。
“啊？”
杨柳这个操作把对方也整不会了，对方连忙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来，没想到自己的手居然穿过了杨柳的身体，抓了个空。
杨柳也吓坏了，他看到那个穿得很奇怪的家伙伸出手拉自己的时候，居然从自己的身体上穿过去了。
“我知道了，你和这些家伙是一伙的是吧！”
杨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能不能滚出我的视线啊？”
“等会哥们，咱先好好说话，可能有点误会，我叫杨柳，你呢？你叫什么？”
“你叫杨柳？”
杨柳发出一声冷哼：“你是杨柳那我是谁啊？”
“你也叫杨柳？”
杨柳顿时感觉到自己大脑快要宕机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这么穿越了，还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而且还和一个和自己重名的家伙绑定在一起。
没错，就是绑定在了一起，在这个杨柳在那里发癫的时候，他尝试远离，没想到自己走了没几步就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而且自己也能看到杨柳身边的那些怪脸，那些怪脸融合扭曲在一起，形成了杨柳的模样。
“你又是哪位啊？”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杨柳都快惊掉了下巴。
“好一个反客为主！我当然是杨柳了，你是谁啊？为什么凭空出现在这里？”
人脸杨柳怒目圆睁，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算了，不和你扯皮了。”
现代杨柳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分析了起来，现实杨柳此时也恢复了冷静，一一回答着现代杨柳的提问。
“这里是哪里？”
“齐日国。”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在林家帮佣。”
……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现代杨柳指着人脸杨柳问现实杨柳：“是不是这个东西只有你才能看到？”
现实杨柳点了点头，现代杨柳叹了一口气，扶着脑袋梳理着刚才的信息。
“也就是说，我穿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精神病身上，还tm成了这个精神病的第三人格？”
现代杨柳越想越头痛，看眼前这个类似于宿主的家伙好像不太聪明，要是骗他再去自杀的话，自己能不能顺利上位？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危险系数太大了，且不说要是这个蠢货死了另一个人格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夺舍，自己能不能抢过，要是他死了自己也不明不白地跟着一起消失，那可就惨了。
“好饿啊……”
现实杨柳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看了看四周。
他看到了一个树根下面长着一堆蘑菇，连忙跑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它有没有毒？”
看到那个蠢货摘起一个蘑菇就要往嘴里送，这可把现代杨柳吓得不轻，连忙制止了他。
他那一声也把现实杨柳吓了一跳，手里的蘑菇都掉在了地上。
“先走，回你说的那个兆阳镇。”
现代杨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哦……”
现实杨柳再次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随即站了起来。
幸好这只是个小山丘，只走了一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山顶，走到了山顶，现实杨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远处小镇的房屋，这里的建筑基本都是晋派风格的建筑，房屋大多都是由黄土堆砌而成，而且大部分民居的屋顶都选择采用了半坡顶的方式，这种方式常见于山西，陕西地方民居。
等到现实杨柳越走越近，现代杨柳也终于是看得越来越清晰，街上零零散散的人群说明现在已经时候不早了，偶尔有几个小铺子的吆喝声，在这冷清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寒酸的现实杨柳从身上摸了一大会，终于摸出来一个铜板，他走到一家烧饼铺前，问道：“大哥，我只有一个铜板，可以卖一个给我吗？”
那卖饼的汉子头也没抬，伸出右手驱赶道：“没钱就别来烦老子，三个铜板一个饼板上钉钉的，没有三个铜板就滚吧。”
“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现实杨柳作势就跪了下来，那汉子终于是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杨柳，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把瘦弱的杨柳踹得滚了一圈，现代杨柳脸色平静地看着那个汉子，而人面杨柳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嗤笑着现实杨柳。
“我可怜你？那谁来可怜我啊？我还有三个娃一个媳妇要养活呐，你来养啊？赶紧滚，你今天就算是把头磕烂了也没得商量。”
那个汉子也没再动手动脚，转头揉面去了。
现实杨柳灰溜溜地站了起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便去下一家店里乞讨了。
可是结果都大差不差，都被人家轰了出来。
“你杀了他们吃的不就是你的了么？”
人面杨柳尖锐地怪笑着，飘到了现实杨柳的耳畔：“杀了他们……”
现实杨柳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现代杨柳。
“我觉得这个家伙说的没问题。”
现代杨柳冷冷地说道，他也基本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嘴脸，没一个正常人，所有人都因为朝廷的苛捐杂税和地主的剥削压得麻木不仁，已经宛如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了。
现实杨柳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答案，便落寞地低下了头。
他找到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口公用水井，用木桶打上来一些井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至少还是能有一些饱腹感的。
他把肚子喝得溜圆，便随便找了一个茅草垛靠着蹲了下来。
“喂，你觉得我这么活着有意义吗？”
现实杨柳看向了站在身边的现代杨柳，现代杨柳微微一笑：“为什么没有？没有你这种人，官老爷和地主老爷去压榨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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