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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借着透过窗户窗帘的月光,依稀可见的纯白天花板,中间仅仅点缀了一只灯泡,孤独。
现在的我像这位灯泡先生吗?像,也不像。
我也从不认为自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就能看见路上三五成群的人,各自聊着天,时不时会被我听到几句,例如“什么?暑假你一个人呆家里?那也太无聊了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啊。”
说实话,一个人过暑假并没有什么不妥,我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可以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聊就看看电视,或者听听歌。不过初中那会我还没有听歌的设备。但这都无关紧要,身边有没有那么几个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我认为,这就够了。
床头柜上的钟表大概显示着时间为夜半时分,刚写完作业的我疲惫的躺着。低温空气让我有些寒颤,我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肯睡下。也许是刚完成的作文让我有些许感触。
睡不着。
我伸出藏在温暖被窝里的手摸向床头柜上的开关。即使再寒冷,我也想叫醒它。
“哒”
昏暗的房间瞬间点亮,同时也淹没了窗外依稀透进来的月光。其实灯泡先生可能并不会孤独,独自完成自己的工作,这就是它的一生。
很多人的一生也是如此,尽管散发的光只够点亮自己的空间,但这就够了。
我穿上棉外套坐起身来,背靠在墙壁上。
她现在应该离我不远,大概二十米不到吧,因为她现在只是我的邻居。二十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许这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只有些年头的MP3,连上略微劣质的耳机。
熟悉的歌曲填充了我的双耳,闭上双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一个人听听歌曲的时光是我最喜欢的,或许是因为只有这种时光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时光,感受着歌曲中的节奏,置身于脑海中的一片海洋之中,沉溺——跃出海面——再次沉溺……
不知过去了多久,放飞的思绪也被寒冷刺骨的温度拉回。
耳机还连在我的耳朵上,只是没有了歌声,我明白的,它只是没电了。
原来我就是这样坐着睡着了,早晨的寒冷让我不由得裹紧棉被重新躺下,眼前床头柜上的钟表显示时间为五点十一分。
灯泡先生陪伴我工作了一晚上,依然在散发着光芒,只是再也掩盖不住窗外渗透进来的晨光了。
我关上灯收起MP3和耳机,塞进抽屉。我明白它要充电,但这样就够了,我并不需要它们一直陪我。
“咚……”
隔壁传来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有匆忙穿好衣服冲向隔壁。
敲了几下门等待她的回应。
“来了……”
等待了大概二十多秒才打开门。
“怎么回事?”
门的另一侧的她头发杂乱着,半蹲着捂住脚,眼角的泪滴还没有散去。
“摔了一跤……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唉……”
“什么叫问题不大?赶紧看看。”
我蹲在门的外侧,她坐在门的内侧,撩开裤腿,一片鲜血沾染了裤腿,依稀可见的伤口还在渗出血液。
“这么严重,家里有没有绷带?”
“应该……没有。”
“你等我一下。”
记得离公寓不远处就有药店,赶一个来回的时间应该是不会耽误今天的早自习的。
很快,我便从药店带回来一包绷带和棉签,还有一小瓶碘伏。
她家的门没有关紧,应该是在等我回来。
打开门,她依然坐在地上,手上的纸巾也被染红了一片。我不想承认她确实好看,但现在柔弱似水的她也令我的心有一丝波澜。而她仰头看着我,没有任何话语。
“你为什么不坐房间里去?”
听到我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却低下头去,披散的长发遮挡了我看她脸庞的视线。
“我……有些害怕……”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害怕了,现在这样脆弱的她才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她。
……
“别动,可能会有些疼,忍住。”
她坐在她的床上,轻轻揭开纸巾,伤口虽然还在渗血,但相比一开始要好了一些。
我用棉签沾了些碘伏轻轻的擦拭伤口周围,也许是感受到了疼痛,她颤抖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疼就说出来。”
“嗯……谢谢……”
很快我便包扎好了伤口,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放在她的柜子抽屉里。
不经意间看见她的书桌,很是整齐,还有床头柜,上面的东西并不多——简单的护肤品、剩半杯热水的茶杯、还有一个专门放置手表的塑料盒。里面的手表早就已经佩戴在了她的手腕处。
而她紧抱着双腿坐在床上。
“你回去吧,待会要去上课了。”
“嗯,注意安全。”
我没有过多停留,回到自己房间的我看着依旧空荡的空间,仿佛刚才的闹剧不存在一样,就像是我刚做的梦一样,毕竟刚才的她切实的让我回想起了我与她的曾经。
书桌上杂乱的摆放了一些书本文具台灯,还有昨晚写完的作业。
躺回床上,再次看向纯白天花板,剩下的就只剩万千思绪涌入脑海……
与她的书桌对比,原来我的书桌是那么的杂乱,我想去收拾,但是一阵铃声将我拉回现实。
床头柜的钟表正在执行它的工作,孤独且单调,它不在乎任何东西,只在乎工作准不准时,如果不准时,那它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六点十分。
距离早自习还有四十分钟。
像往常一样的刷牙洗脸吃早饭,收拾书包关闭所有电器,最后关上大门,一切照旧。但今天应该会有不同。
看着隔壁的大门,我并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受伤的腿方不方便走去学校。
很安静。
但越是安静,我的心越是躁动,这份躁动如何而来,我想我其实是清楚的——我能为她做的事越来越少。也许多年以后,她便不再需要我……这是一件好事。
“砰……砰……”
再次敲响她家的门,与一个小时前不同,现在我并不希望她回应。
“来了……”
门里侧的她貌似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从头发到裤脚。
高马尾是她坚强的代表,一身校服是她决心的代表。
她又变回了现在的她,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也为此放松了下来,但是不是有别的感觉在内我也不清楚。
“你的脚没事了吧?还能去学校吗?要不要帮你请假?”
“等等……你怎么跟老长辈一样,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
她走向放在客厅沙发上的书包,除了左脚略微的不协调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现在的她。
“所以是要去学校是吧?那走吧。”
……
学校离家并不远,但由于她今天的意外,脚步明显比平时慢了很多。
“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可就迟到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腿上砸个伤口出来再走路。”
她的左脚依旧不协调,甚至开始越走越慢。
“怎么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来轻轻拉起裤腿,伤口处的绷带已经能看出来红色了。
“好像还在出血……你先去吧,我晚点就到。”
前方不远处就是学校了,校门口的学生络绎不绝,他们都不希望自己迟到,只有我们,停在原地,一个呆呆的站着,一个呆呆的蹲着。
“快去啊,发什么呆。”
“唉……”
我将自己的书包取下挂在胸前,背朝她蹲下,示意她上来。
“下次受伤就好好在家待着。”
“嗯?干嘛?要背我?就你这小体格?”
要不是看在她是伤员的份上,她嘲笑我的嘴脸我是一刻都不想看见。
“快点吧,大小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她并不重,一个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的人,加上有时候连饭都不愿吃的人,怎么会有体重呢。这种时候,我反而庆幸的是书包没多少东西。
只是,我的秘密,与她有关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
“我……不重吧?”
“呼……至少比书包重。”
“上一次背我还是很久以前吧,那时候……”
“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我们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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