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2)

孟淮抬起头,孟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抢白问道:“方才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方才…”秦嬗飞舞的裙摆在孟淮脑中闪回,他脸颊上还有些残红。

    他顿了顿,道:“没事,不过随便逛一逛…”

    “这就对了,”孟洁说,“你平平安安地长大,阿姐会保护你的。”

    纤月的手一勺一勺舀着香粉,神思早跑到九霄云外。

    “想什么呢。”繁星一句提醒,纤月恍然,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多抓了两把百合香丢进鼎炉,扭着身子跑出去了。

    “怎么回事。”繁星到秦嬗跟前还低低埋怨,“整日魂不守舍的。”

    秦嬗席地而坐,背挺得直直的,双目低垂,认真地在练字。

    繁星的话有一搭没一搭落进她耳朵里,“纤月那丫头真奇怪,自从在未央宫的宴席上,将酒不小心洒到了陈国四皇子的衣服上,到现在来上林苑多少天了,她还是这样愣愣的,不会是吓傻了吧。”

    秦嬗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繁星对她说:“听说上午四皇子与陛下去打猎,被鹰隼抓伤了肩膀呢。”

    “这样啊。”

    “太医们都吓坏了,公主一点也不吃惊?”繁星真看不懂自家公主,居然凡事都能波澜不惊。端庄固然好,可作为一个妙龄少女,待人遇事未免太镇定了些吧。

    繁星哪里知道,秦嬗是重生而来的,齐樾受伤这件事,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

    那鹰隼是魏国二皇子,也就是秦嬗的二哥秦律放的。秦律呢,母家祖父官至尚书令,可惜母妃在生他的时候,摔过一跤。秦律生下来,脑子似乎就不大灵光,无心政事,只爱享乐。

    鹰隼凶猛,秦律当□□物,还未驯化就放了出来,狩猎之时,抓伤了使节。

    魏国与此事来说是理亏的,所以前世,魏帝加速了合作的步伐,将联姻之事匆匆定了下来。之后,祁王秦律就被魏帝赶到封地去了。

    且不说秦律,还说齐樾被误伤一事。据繁星打探,客馆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陈国大行令正面见魏帝,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秦嬗想了想,从妆奁的中取出一个木盒,对繁星说,“把纤月找来。”

    不一会儿,纤月婷婷袅袅走了进来,秦嬗把盒子给她,道:“这个是上好的金创药,你带我去送给四皇子。”

    繁星急声道:“客观那边自有大把的太医,公主为何还要送药呢。”

    “太医是魏国的心意,金创药是我的心意。”

    繁星掂量这些话,“难道,和亲的人定下来了吗,真的公主吗?”

    秦嬗不禁要道句小傻瓜,长春都被赶回去了,上林苑中适龄未嫁的公主,不就剩下她秦嬗一个了吗。

    而且魏帝这几天许她与四皇子走得近,态度不言而喻了。

    繁星想明白这一切,鼻尖发酸,她沮丧道:“怎么偏是公主啊,还有几个公主在长安呢,怎么不是她们呢。”

    为何不是其他人呢,其他公主都有母妃和外祖家庇护,唯独她身份最为低微,八岁就没了母亲。无依无靠,若真要选一个公主,宜春公主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了,秦嬗太了解了魏帝。身为帝王,他不会想这么多,魏帝一辈子杀伐果断,他愿意让谁去,谁就得去。

    如果魏帝改主意,否则,谁求情都没用。

    繁星见秦嬗不为所动,她用手拐了拐纤月,“你哑巴了,也想想办法啊。”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呢。”纤月嘟着嘴道:“不过,我觉得公主嫁到陈国不一定是件坏事。”

    “你糊涂!”繁星道,“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哪有一个好命的。”

    “但四皇子人生的俊俏,待人也很有礼啊。”

    “你被猪油蒙了心啊。他现在是有求于魏。如有一天,陈国投向雍国呢,他待南雍的公主也是卑躬屈膝的。”

    繁星双手叉腰,说的气呼呼的,秦嬗不禁多看她两眼,思虑一会儿,还是坚持,“纤月,去吧。”

    纤月喜色难掩,兴冲冲往客馆走,繁星琢磨半日,喃喃道:“这丫头,不会是看上陈国四皇子了吧?否则怎么处处为他人说好话。”

    她是在提醒秦嬗,秦嬗能不明白?她不徐不疾,站起身来,在繁星耳旁嘱咐了两句。

    听完,繁星的脸刷地就白了,“不会吧….”她诧异道。

    秦嬗翻开鼎炉的盖子,那银勺将里面的香拨了拨,悠悠道:“照我说的去做。”

    ☆、异香

    客馆之中,齐樾将最后两个太医送走,终于喘口气。

    回想白日在上林苑中还真有些危险,若不是魏帝迟迟不定联姻之事,又提出割让城池的过分要求,眼见父皇密信一封一封的来催,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齐樾趁无人注意,故意招惹祁王的鹰隼,那凶鸟果然厉害,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肩头衣衫被撕烂,血肉模糊。

    幸好他护住眼睛,如若不然,眼珠子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心腹将下人都支走,走到房中回话,道:“大行令那边已经在谈判了,此番魏国理亏,肯定能快快促成两国之事。”

    “如是这样,不枉我以身伺鹰,回国之后,父皇那边我也能交代一二了。”齐樾自我调笑。

    心腹奉上一杯茶水,询问道:“不知皇子看中哪位公主呢?”

    “这个嘛,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但这么问了,齐樾还是一一对照起来,他一面想,一面道:“长春公主娇媚灵巧,母妃戚氏得魏帝宠爱,但她本人实在蛮横,脑子也不够用,那日被宜春公主压制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这样的女人娶回去对我没有助力不说,怕还会添乱。宜春公主呢,清冷婉约,虽说是妹妹,但不懂为何,更有韵味。她心思不浅,也许是个不错的贤内助。可惜,心思太重的人,我也不喜欢。”

    心腹嘿嘿笑了,道:“皇子要求甚高,臣能理解。臣宽慰一句,正妻嘛都是摆设,多是利益交换。等大事定了,皇子还怕没有千娇百媚,后宫三千吗?!”

    这话说到齐樾心坎上了,如今长春肯定是没戏,宜春也还凑合,再想想她身旁那个貌美的宫女。

    齐樾摸摸下巴,其他的不说,成亲之后那个宫女一定要收入帐中。

    正如是想着,外间传来几句软绵的女声,“这院中怎么没人?皇子可在屋里吗?”

    齐樾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他来长安的第一场宴席,一个可人的宫女不小心将酒水洒在自己身上。

    齐樾一见倾心,事后才得知是宜春公主秦嬗的宫女。

    他让心腹把房门打开,果然是纤月,她低着头走进来,带着一股幽幽的女子香,恭恭敬敬地行礼,说明来意。

    没想到宜春公主还这么有心,也可能是听到风声,感觉二人亲事板上钉钉,所以才来示好的吧。

    其他的齐樾没多想,他给了心腹一个眼神。心腹懂得,本想提醒两句,但还是退了出去。

    房门没有关上,一来是怕男女独处,真做出些什么荒唐事来。此乃关键时刻,不能出岔子;二来是纤月毕竟是魏国公主的宫女,一路走来多少人看着呢,不能让旁人说闲话。

    故而,他将房门留了一扇。

    齐樾知晓这层意思,他埋怨着我又不是淫、荡的浮浪子,起码的分寸还是有的。

    等人都走了,他偷瞥纤月,只见这宫女确实如出水芙蓉,小家碧玉,惹人怜爱。

    纤月感觉到齐樾在看她,她深深呼吸,心跳如鼓,踌躇一刻,还是壮着胆子抬眼对他对视。

    只一眼,齐樾心尖都颤抖起来,更加贪婪地望着纤月,后者脸颊烧红,心里百转千回,从她分派当秦嬗的宫女,真是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以前秦嬗不受宠,他们被其他宫的人欺负。现在秦嬗得陛下青眼了,却更加亲近繁星。

    这样下去,几时能出头。

    人人都说自己相貌好,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俏,纤月可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纤月把药放下,道:“皇子的伤可好些了,需不需要奴婢,给…”她定了定神,脸红如同滴得下血来,“奴婢给皇子上药吧。”

    齐樾手一抖,茶杯中的水洒了几滴,他将把木盒打开,纤月默契地将药倒在手中,顿时一阵奇香扑面而来…

    纤月许久没有回来,繁星去找人。一刻过后,繁星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彼时,秦嬗用过了晚膳,正在灯下做刺绣,繁星几乎是一头撞进去。

    “公,公主…”她惊慌失措。

    “何事?”秦嬗放下针线。

    繁星道:“纤月,四皇子,他们…”

    秦嬗皱眉,繁星红着脸,一跺脚,咬牙道:“…被回诊的太医装个正着。”

    上林苑主殿是魏帝的休息之处,下午陈国的大行令在此与魏帝辩论了许久,暂且将两国的事定了下来。

    本想交换的两个城池泡汤了,魏帝一气之下,把祁王再次召来,命他跪在殿外,什么时候自个气消了,什么时候祁王才能起身。

    太子劝了半日,没有效果,只能暂且退下。

    眼见月亮出来了,夜凉如水。

    孟淮跪坐在一旁,手中的墨条在砚台中打圈,阿姐说为魏帝准备宵夜还没回来。宫人都在外面伺候,书房中只有孟淮与魏帝。

    魏帝身形魁梧,别说他弱病缠身,就算他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也不一定能手刃了他。但若乘其不意…

    孟淮的手摸向腰间,魏帝突然发话,“颜色重了,加点水。”

    孟淮手一抖,溅起墨汁些许,落在竹简上,魏帝正在写字,忽然一吓,抬起头盯着他。孟淮大惊,收回手跪俯下去。

    今日诸多事情魏帝确实恼怒,但他毕竟不是暴君,不会对无关的人大发雷霆。

    “进宫许久,还没学会叫陛下?嗯?”魏帝将人扶起来,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想到了先燕国皇后,他说:“你跟你的母后长得很像。”

    孟淮被他捏着胳膊,听到母亲的名字,眼中浮现木鹿城中的漫天大火,她的母亲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如一只脆弱而美丽的蝴蝶。

    孟淮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再次想到腰间的匕首,可面对魏帝,他犹如一只幼崽,半分抗衡的力量都没有。

    “别提我母后!”他紧抿着嘴唇,飞快掀开珠帘往外走,却不想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被撞得踉跄,孟淮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定住神后,才看清来人,竟是秦嬗。

    “公主,”孟淮握住秦嬗的肩头,“你没事吧。”

    秦嬗眼圈红肿,满脸泪花,无助地摇摇头。一朵泪落在孟淮的手背,他手足无措,还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公主。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祁王在外喊道,“五妹,出什么事了?!”

    孟淮这才反应过来,秦嬗是一路哭过来的。

    魏帝走出来,秦嬗扑通跪下,孟淮一起跪在旁边。

    祁王还在外面喊问,魏帝传令,“让他闭嘴!”之后转而问秦嬗,“到底怎么了?”

    秦嬗扬起脸,泪花划过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她颤声道:“儿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你何罪之有?”魏帝不解。

    孟淮低着头,看不到秦嬗的表情,但耳朵却清楚地听见她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大体是她派去探望皇子的宫女不知检点,居然与皇子在房中宣淫,被太医撞个正着。

    孟淮的耳根有些发烫,听秦嬗说道:“太医去时,二人还在床上,宫人通报了好几声,居然还胶漆相容,难舍难分,实在…”

    她说不下去了,脸色煞白,魏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半晌,问秦嬗,“你为何要派宫女去送药?”

    秦嬗并不避讳,实话实说,“儿臣知在谈联姻之事,且多半已经定了儿臣。毕竟是和亲外国,儿臣一介女子哪有不怕的道理呢。儿臣想在魏国多照拂皇子,他日皇子也能待我好些。”

    “联姻…”魏帝冷笑,“陈国明知联姻,居然还在孤的宫殿,闹出这等无耻之事,居然还是内定的公主的女婢,这是要打谁的脸,是要给谁难堪!”

    魏帝大手一挥,案几上的杯盏竹简全部都被一扫而空。太子得到消息正走进来,一卷竹简滚落在脚边,他捡起来时注意到孟淮,面上浮起一丝不悦。

    “父皇,您这…”太子刚开口,魏帝指着他,“去,把陈国大行令找来!”

    太子没有动窝,魏帝斥责:“怎么不去!?”

    太子道:“…四皇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哈!”魏帝大刀阔马地坐下,道:“他还有脸来,宜春你先避一避。太子,你叫他进来。”

    秦嬗领命,想要站起来,无奈跪着哭诉太久,膝盖发麻了,才站起来就往下软。孟淮离得最近,他手一搭,把人扶到屏风后面。

    孟淮与秦嬗站在屏风后面,他还搭着秦嬗的手,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眼下他不懂该如何安慰,舔了舔唇,只能笨拙道:“公主,请放心,你不必和亲了。”

    秦嬗眸光一闪,转头问:“小侯爷为何如此笃定。”

    须臾,太子带着齐樾从外面慌忙进来,齐樾刚跪下行礼,魏帝道:“皇子,联姻之事不必再议了,明日就请离开魏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重生后直接开大,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全文总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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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首

    齐樾一进来,被魏帝的话吓得都忘了站起来,还在地上跪着。要不是太子提醒,齐樾可能要一直跪下去。

    太子扶他起来,齐樾就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软绵绵地摊在蒲团上,嗓子很干,但又不敢去拿案几上的茶水,脑子里都是魏帝方才的话。

    如果联姻之事真的黄了,他也不用回陈国了,出了宫门找棵东南枝挂上就行了。

    临走时,他的母妃千叮咛万嘱,能办成此事就有了一个争取太子之位的筹码,事关国家,亦关乎个人,务必要格外重视才是。

    正因为如此,齐樾当真是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对于几个可能和亲的公主,都展现了皇子应有的魅力和态度,今日不过稍稍放松,居然鬼迷心窍与那宫女做了苟且之事。而且,刚好被太医看到了,不光是太医,在场的宫女太监不说十几,也有七八。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自己在他国领土,还不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但不论再怎么捶足顿胸,都追悔莫及了,现下更不是懊恼的时候,齐樾忙不迭朝魏帝道:“陛下,今日之事是我失仪,让陛下失望,让公主蒙羞,但请再认真考虑两国联姻之事,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啊。”

    “噢?!”魏帝挑眉,“皇子觉得孤在开玩笑?”

    “不是不是,”齐樾百口难辩,复又起身,走到堂前,深深鞠躬行礼,“陛下,我…”

    齐樾的辩白之词很多,魏帝的表情却很坚决,孟淮低声说:“陈国失仪,魏帝应该不会再谈和亲的事了。”

    “小侯爷这样想也没错,但是,”秦嬗说:“父皇还是会联姻的。”

    孟淮问:“皇家颜面受损,魏帝能咽下这口气?”

    “颜面?”秦嬗道:“颜面在国事面前不值一提吧,魏国现正在与代国打仗,无暇顾及陈国。偏陈国地理位置极佳,如果陈国与南雍联手,岂不得不偿失?所以,陈国有心合作,与魏国大有助益。今日不论是皇子受伤还是失仪,都可大可小。”

    孟淮到底现在年纪尚小,还天真地反问,“那折辱公主,魏帝会轻轻揭过吗?”

    “我吗?”秦嬗笑了,“只要两国达成默契,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孟淮还要说什么,只听外间魏帝终于开口,语气还算和缓,他问:“说起来,也是宫女不懂规矩,行动无度。”

    孟淮的话卡在喉咙里,秦嬗冲他挑眉,意思是你看我没骗你吧。

    齐樾那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而且他哪能晓得这是秦嬗安排的。

    前世,秦嬗与齐樾成婚不久,便发现纤月与丈夫有苟且。到后来秦嬗才知,她曾经还未出生就流掉的孩子,是纤月下毒谋害的。

    在秦嬗被送回魏国之后,纤月留守陈国,而后被齐樾纳为姬妾,登堂入室。

    其实,秦嬗一直在想,像纤月这样的人还未做出对不起她的事,那提前报复算不算一种另外的加害。

    但今天的事证明了,一切都是人的天性使然,他们性格如此,给多少选择都会走向命定的结局。

    就像纤月,她如果没有二心,乖乖送了药就回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如果纤月踩着秦嬗攀高枝,要打开那瓶药的话…

    那药中含有一味药,名叫玉果,带有奇香。与之前秦嬗房中熏的百合香碰撞在一起,有催情的奇效。如果分开查,玉果又不算是春药,所以不会留下痕迹。纤月整日在百合香中浸染,带着香去找齐樾,故而会变成干柴烈火。

    秦嬗静静地看着齐樾放下尊严,再三恳求魏帝,不要破坏两国联姻,她心里毫无波动,夫妻情谊只剩虚无,只剩冰冷。

    这边,魏帝已经让步,齐樾心情急切,只能应下,“那两座城池之事,我,我去向父皇禀报。”

    “孤等你的消息,”魏帝起身,拉住齐樾的手,道:“皇子,你也晓得代国不好打,魏国是深陷泥潭。若能两国合作,当真帮了我的大忙了。”

    齐樾此时除了干笑,还能做什么呢。

    送走齐樾,魏帝写了一道密旨交给太子,让他调兵至陈国边境,便宜行事,施压陈国。太子离开后,秦嬗从屏风后面出来,与魏帝道:“父皇,此次和亲的还是公主吗?”

    魏帝搁下笔,秦嬗见他确实在思索,继续说:“儿臣看联姻不过权宜之计,陈国迟早是魏国之臣。况皇子荒淫,需要一个公主下嫁吗?”

    “这话说的不错,”魏帝靠向后背,揉着眉心喃喃道:“无须公主,只要一个宗室女或者大臣的女儿即可。”

    秦嬗听完,屈了屈膝,道:“那儿臣代其他姐妹谢过父皇了。”

    魏帝深深看了秦嬗一眼,再次问她:“宜春,那宫女真是你无心派去送东西的?”

    “儿臣,怎敢说谎呢。”

    “太医是谁找去的?”

    秦嬗摇头,“儿臣不知。”

    魏帝眼光深沉,审视着秦嬗,须臾,吩咐道:“至于那个宫女杖责八十,发配边疆。”

    秦嬗从殿内出来传皇帝的令,让祁王即刻起身,前往封地。祁王连夜离开,只有太子与秦嬗相送,祁王不觉得自己被贬,反倒还在安慰秦嬗。

    秦嬗感叹,二哥是个好人,可怜也着实是个蠢材。

    太子回去复命时已经是深夜,魏帝准备就寝了,隔着幔帐,魏帝对太子说:“可惜宜春是个女儿…”

    折腾了一夜,秦嬗在回房的路上,再次遇到孟氏姐弟,互相见礼时,秦嬗发觉孟淮神色不对。

    “怎么?小侯爷也宿在父皇寝殿吗?”秦嬗明知故问。

    孟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双手紧紧握拳,埋头不发一言。

    孟洁见状挡在弟弟跟前,笑着解释说:“方才陛下派人来传话,说走了困睡不着,叫我两去陪着玩六博。”

    “原来如此,那我有句话,要提醒小侯爷,”孟洁让开,秦嬗款款来到孟淮跟前,与他一字一句道:“御前,不可带兵器。”

    孟洁一听,花容失色,下意识环顾四周,好在宫人离得远,秦嬗的话又轻,无人注意到。

    她上前一步,质问秦嬗:“公主,此行径视同谋反,公主要慎言!”

    秦嬗不恼怒孟洁的逼人气势,只淡淡道:“那要让小侯爷慎行才是。”

    “我等侍奉陛下,自然谨小慎微,对不对,桑措!”

    孟淮:“……”他还是低着头,牙齿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孟洁回头,摁住他的身子上下翻找了一遍,在后腰处摸到了一个硬物。

    “啊—”

    孟洁捂住嘴巴,她瞥看秦嬗。秦嬗识相,站在廊下装作赏月亮。另一边,孟洁抓住孟淮的肩膀,颤抖低问:“你要做什么?”

    “阿姐,”孟淮压抑着,咬着嘴唇都出血了,泪中眼眶中迸溅出来,他说:“阿姐,我只是恨他…”

    孟洁浑身都在打颤,空张着嘴巴,眼泪也留下下来,她胡乱抹去,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让你做傻事。”

    “这不是傻事。”孟淮争辩,孟洁恨铁不成钢,也不管秦嬗就在旁边,照脸轮了一巴掌过去。

    孟淮的头猛地一甩,人还无声地倔强地站着,脸却肿了一半。

    “清醒了吗?”孟洁咬牙切齿,声音始终有一半卡在喉咙里,她干着嗓音低吼,“第一,你杀不死他,第二,那些俘虏在魏国的燕国将士怎么办,还在边境的燕国子民怎么办?你以为你是英雄么?是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别人说你苟且偷生,怕别人说你卖国求荣。你哪里是为燕,你是为你自己。你哪里是英雄?你是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要排榜了,小天使们帮我冲冲数据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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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触感

    “阿姐,我...”

    孟淮越说越急,额上渗出汗珠,一阵喘一阵咳,脸色刷地变成煞白。

    “桑措!”孟洁扶住弟弟,秦嬗和宫女围过来,孟洁道:“回去吧,我去向陛下说明。”

    孟淮挣扎要跟去,手腕被阿姐捏了一把,盯着他的眼睛,轻声恳求,“桑措,不要再让阿姐担心了。”

    终于,孟淮红着眼睛,将满腹委屈和怨恨统统咽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让阿姐安心。”

    孟洁的眼睛早闪着亮晶晶的泪水,现下她举袖擦了擦,嘱咐道:“快请太医来。”

    “已经去催了,”宫女回答,“可还得等一会。”

    深秋的上林苑夜晚十分寒冷,回廊处正是风口,孟淮气虚体弱,顶不住在风口吹半刻。

    秦嬗提议:“我的轿辇在这儿,住所也离得近,不如让长信侯去那儿等。”

    孟洁有些犹豫,宫女附和道:“这样也好啊美人,太医一时半会过不来,侯爷吹不得风的。”

    “这个…”孟洁征求弟弟的意见,孟淮故作轻松,“阿姐走吧,不好让陛下等着。”

    以前,孟淮从不肯叫魏帝陛下,经过方才,他总算开这个口了,孟洁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笑地心酸又欣慰。

    “那我去了。”孟洁拍拍弟弟的手背,由宫女领着,去向魏帝的宫殿。

    直至阿姐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孟淮才转身,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对秦嬗道:“叨扰公主了。”

    “哪里的话。”

    轿撵到了,秦嬗准备上去,孟淮在一旁伸出了手。

    秦嬗有一瞬的恍惚,还是将手搭在他的掌中,提着裙子微微借力,坐上了轿撵。不一会儿,孟淮坐到她的身边。

    “走吧。”

    秦嬗轻启朱唇,轿辇缓缓向前,身旁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们曾有最密切的身体关系,陌生的事,前世她早早和亲陈国,直至六年后才回来。

    少年时的孟淮,老实说她是陌生的。

    他这六年里的经历,秦嬗只在他人的传言拼凑起来。

    她离开之后,孟美人越发受宠,长信侯跟着沾光,常出入后宫,渐渐地在朝中颇有微词,后来便有御史在奏折参孟氏姐弟惑主了。

    某一天,一名官员看到孟淮衣衫不整地从宣室寝殿中走出来,险些惊掉下巴。而后奏表片雪,堆积在魏帝案上,甚至有官员长跪前殿,希望魏帝能将孟淮送出长安。

    最终魏帝敌不过百官劝谏,忍痛命孟淮为扶风郡太守,即便不在长安,但魏帝还是常常召他回来。不过一年的时间,孟淮节节高升,最后成为幽州刺史,统摄当地军政。

    秦嬗刚回魏国的时候,以长春公主和戚贵嫔母女带头的后宫女子,视她为弃妇,处处打压,言语排揎。自从失了孩子,秦嬗的身子心情都没调节好,无心无力在后宫周旋,人整整瘦了两圈。

    秦嬗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坐着轿辇往椒房向皇后请安,远远地一个锦袍公子骑着马迎面而来,清风鼓满广袖,眉目如星,直直地望过来,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美好地不像话。

    他微微颔首,向自己行礼,恍若天上的仙君一般。

    他道:“多年不见,公主可好。”

    秦嬗回国,多数人包括父皇姐妹、阖宫下人都是厌弃。到头来,只有这个男宠如好友重逢,谈笑如旧。

    说不动心,秦嬗倒要问问,哪个女子能不动心。

    可越是这样,秦嬗越是后悔,越是看不起前世的自己。每每回想往事,秦嬗都暗自捶胸顿足,怎么就被那个腹黑浪荡的男宠骗了。

    秦嬗的背挺得笔直,双手在袖子下紧紧握住,浑身都在用力,连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

    “公主…公主?”

    孟淮叫了好几声,秦嬗都仿佛没有听到。后来,他也随秦嬗去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顶上的珠帘摇晃着,天上的星星一会显,一会暗,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不一时到地方了,孟淮觉得奇怪,平日没觉得两殿之间这么短。为何今日时间过得特别快。

    再看秦嬗还是默默地坐着,孟淮等了良久,还是与她道:“公主,到了。”

    秦嬗眼睛眨了眨,从沉思中抽出来,看看周围,确实已经到了自己的宫殿。

    还是孟淮先下去,伸手想要扶秦嬗下来。手伸很久,秦嬗呆呆地看着,半天不动。孟淮试探着问,“公主,哪里不舒服吗?”

    秦嬗抿着唇,猛地抬眼盯着孟淮,孟淮怔了怔,这双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

    有怨有嗔有爱有恨,孟淮看得迷糊,难道是陈国皇子的事给公主太大的打击,如若不然,为何公主如此感伤。

    此时,不等孟淮开口劝慰,秦嬗冷冷地道:“小侯爷,收好你的刀,下次我就没这么好心了。”

    对于秦嬗善变的态度,突如其来的敌意,孟淮真的摸不着头脑,他完全不知在短短的路上,自己哪里得罪了公主殿下。话语在口中掂量半天,说出来的只有一个干巴巴的“是”字。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孟淮站在冷风中,秦嬗高高在上,完全没有邀请他进屋的意思。幸好,这时太医赶来了。

    秦嬗等孟淮走了,她才走进殿门。月上中天,夜深了,宫女要点灯,秦嬗道不用,她独自一人靠在案几上枯坐了许久。

    她想到了前世的很多事,想到了鸳鸯帐,想到了送命刀,最后看着那双孟淮握过的手,

    终于撑不住,起身让宫女准备热水,在铜盆里洗了又洗。

    最后手都搓红了,秦嬗才善罢甘休。

    一点也不要,秦嬗心想,一点留恋都不能有。唯有心狠,才不会受伤。

    上林苑之旅不算顺利,但魏陈两国都达到了彼此的目的。

    陈国皇帝同意将荆州的两座城池割让给魏帝,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魏帝也着手在宗室中寻找合适女孩联姻陈国。

    秦嬗回到长安,玉堂是她的宫殿。为迎接冬天,繁星带领其他宫女将宫殿重新打扮了一番,基本上不用秦嬗费心。

    秦嬗在抓紧写在上林苑中未抄完的书,繁星看不懂,她不知秦嬗作为一个公主,为何要亲自抄书。

    她只是两点,一是纤月的事,会不会坏秦嬗的名声,其他的公主会不会排揎秦嬗。

    秦嬗胸有成竹,她道:“其他公主感谢我还来不及,牺牲我一个宫女,他们都不用去和亲了。”

    好吧,就算这件事定音了,那第二个繁星担心的事,就是长春公主记恨秦嬗,可能联合戚贵嫔报复。

    “这个嘛,”秦嬗边写字,边对繁星说,“不是可能,是肯定会。”

    话音刚落,一个宫女前来传话,说皇后要召见秦嬗。

    不用想,戚贵嫔和长春公主肯定也在那儿。秦嬗能想象长春公主如何在皇后面前哭诉一番,戚贵嫔又如何加油添醋。所以皇后要她过去,对峙一二。

    秦嬗写完最后一个字,繁星道:“公主,奴婢陪你去。”

    “不必了。”秦嬗把写好的卷轴交给繁星,道:“去交给尚宫大人。”

    繁星低头数了数,足有十卷,她抱着那一摞摞卷轴,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带什么字给尚宫大人。

    那尚宫大人职权再大,也只是教习宫女太监,能帮公主在皇后面前解围吗?!

    可再看秦嬗,她半分不急,有条不紊地换了衣服,对来传话的宫女道:“走吧。”说罢,款款向椒房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王子对公主没来由的敌意真是全程懵、逼。

    明天继续~

    ☆、椒房

    皇后厉氏与魏帝是结发夫妻,厉氏的父亲曾任过骠骑将军,掌握着龙啸军,在魏帝夺位的时候帮了大忙。

    厉父去世后,魏帝将龙啸军收归皇权,拆分改制为龙啸卫,最后剩下两千人,主要职责变成了皇后的仪仗而已。

    前世,皇后在太子暴毙之后郁郁寡欢,魏帝长江之战败北,皇后身体彻底奔溃,不久后就病逝了。

    要秦嬗说,皇后还是幸运的。所有没有亲眼见证亡国的人都是幸运的,如果燕皇破城那日秦嬗不是恶意被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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