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是指不说喜欢,没有亲吻,绝不同房。 (1)(1/2)

孟淮咬着后槽牙,两腮鼓鼓的,终于忍不住探头咬住了秦嬗对着自己的那根手指。

    “啊!”秦嬗缩回手,低呼:“你是狗吗?!”

    孟淮再次背过身去,气呼呼道:“我心疼你。”

    “心疼什么,”秦嬗将衣服系好,端坐着道:“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人斗,这才其乐无穷。你当李悟真的喜欢我,不过利益趋向罢了。”

    孟淮沉默半日,喃喃道:“我倒愿意他真的喜欢你...这样他便会保护你...”

    “说这话的前提是我需要保护,”秦嬗道:“事实上,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孟淮回头看了她一眼,秦嬗神色坚毅,一如平常,他又转回来闷声道:“坚韧固然好,我只希望你愿意时,便有人可以依靠。”

    秦嬗本在整理衣角,听到这话忽而眼眶一热。李悟这般羞辱,她是气极了,气过之后难免感到委屈,她的确想靠在一个肩膀上。

    实则她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其实只要挪动一点儿,便能够到孟淮宽阔的肩膀。但秦嬗一咬牙,还是收回手,举袖按住了微热的眼睛。

    过了几天,秦嬗跑到椒房殿去哭,哭李悟对她行为不轨。

    从上午哭到中午,秦嬗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彼时有许多后宫姬妾和大臣命妇接续来给皇后请安,且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安慰了秦嬗几句。

    等人走后皇后才道:“行了,差不多了。”

    秦嬗立马止住了哭泣,用帕子擦了擦脸颊。皇后给她一杯热茶水,秦嬗道了句多谢,抿了半口。

    皇后道:“你也不怕影响声誉?”

    “声誉也得看是在谁眼中。我只是在乎父皇并皇后眼中的声誉,旁人的流言蜚语和唾沫星子溅不到我裙摆半分。”

    “你是真是刚烈,李悟其实还不错,嫁他也不是不可以。”

    秦嬗道:“他作为新派的领军人物,我若嫁给了他,太子如何自处,父皇会怎么看待我呢?我还是别给您找麻烦了吧。”

    算还识趣,皇后如是想着。

    她看着秦嬗,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幽幽开口问道:“知道后宫这么多女儿,为何我要栽培你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秦嬗跪直了身子,恭敬道:“请皇后赐教。”

    “因为你与我一样,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都是目的极其明确的人。当年你来侍疾,我自然了解你有所图,知道你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活,想要能拿捏人的权势。这很好,这比一直憋闷在宫里怨天尤人要好。”

    秦嬗一直低着头,听她训话。皇后接着道:“但问题是有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或不对。不管对不对,想好能不能承担后果,如果能承担的话,就从心好了。”

    秦嬗仰起脸来,皇后难得冲她一笑,歪头道:“这是你当我女儿,我能给你的忠告。”

    “女儿?!”秦嬗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皇后道:“我已经向陛下请示了,就说我前日拜佛,佛主给了启示,我与陛下之间应该有一个女儿,这才能阴阳调和,平衡国运,陛下的病也能好起来。所以,已经交给宗正寺去办了,等拜了祖庙你便寄在我名下了。”

    秦嬗万没想到天下掉这么个馅饼,可激动了不到片刻,皇后将冷水浇下来,她道:“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一举一动都与椒房殿、与东宫绑在一起了。宜春,我怕你野心膨胀,鼠首两端,故而还是将你禁锢在我手上比较好。至于你的第二门婚事,当然也得顺我的心意,可不能由你来挑选了。”

    她好似亲昵地揉了揉秦嬗的脸皮,后者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就这样,秦嬗居然糊里糊涂地、勉勉强强地成了魏国唯一的嫡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又给公主开了个挂。

    后面几章剧情疯狂发展,人物感情急上急下,写得我非常地爽。

    隔壁又开了个预收:《美人赐我》(我一直在写1V多的边缘疯狂试探,天知道我想写的都是jj不让的...

    以下是文案:

    谢灵芝生于一个七品小官之家,父母疼爱,如花朵般娇惯长大。

    十五岁时,灵芝被勋国公世子萧缇看上,几次荒唐后,灵芝不堪受辱,欲要轻生。

    此时萧缇不慎坠马,双腿残废,陷入昏迷,灵芝这才逃出魔爪。

    哪知三年后,这个阎王居然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谢灵芝...

    1、非双处,非1V1。

    2、女主对男主只有相杀,没有相爱。

    3、HE,但不是男女主,看官在文中找答案。

    4、渣男必须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反强取豪夺梗,我就想这一连串排雷下来,还有人看吗?(卑微

    ☆、刮痧

    秦嬗驭下首先要保持绝对的权威, 不要奢望她跟繁星成为姐妹,或是跟韩策称兄道弟,她少有嘻嘻哈哈, 也少和颜悦色。

    但她能记得某人的生辰, 能问候某人的风寒有没有好些, 甚至知道某人家中有几口,严整的管理, 加上细微的关心和适当的恩惠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而这些都是被皇后调、教出来的, 皇后惯会打几巴掌塞一口糖, 就好像现在, 秦嬗明知道皇后将这半大女儿记在名下, 是为了更好的控制秦嬗,但她不气不恼, 还挺高兴。

    然而好在这桩事办的顺利,因为没过几日,便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今年九月,新政满打满算实施三年了, 所以魏帝想接着重阳节巡检一下长安的成果。

    皇帝出巡可不是小事,所经过的街道那不得精心装潢吗?所见到的百姓不得细心挑选吗?国舅爷的儿子厉晟便就接了西市往西春雨巷的整改工作。

    长安东贵西富,说的是东市是达官显贵出入较多,而西市是各国商贾之人汇集的地方, 货物流通极其繁荣。

    但西市往西的春雨巷那就是长安偏远郊区了,因为离西市很近,进入其中做生意很方便, 所以春雨巷是众多小国居民棚窝的地方,内里人员错综复杂,想要整理清楚很难。

    厉晟尽心尽力,商讨了各种方案,规整春雨巷的事情进行得也还算顺利,直至前天,有几户人家誓死不搬离,还堵住了厉晟的车马,想要当面理论。厉晟正在焦头烂额之时盛怒之下把人打了,正好遇见了长安县巡逻的衙役。

    长安县乃是魏帝新政最重要的试验区,厉声作为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当街打人事态极其恶劣。且有伤者证词,长安县不敢渎职,将其抓了进去。

    国舅爷去请太子帮忙,太子念在从小舅舅对他很好,便给长安县衙递了条子。厉晟当天就放了,本来一开始没事,刑不上大夫,即便是打人了,食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可以衡量钱财来抵罪。哪知没过几天被打那人居然死在家中。

    厉晟这下洗脱不干净了,长安县将案子转呈到廷尉,刚好到了孟淮手中,恰巧死的那人是燕民,完美地触到了孟淮的逆鳞。

    不光如此,事情不断发酵,十几名春雨巷的百姓集结起来指认厉晟威逼利诱,胁迫他们搬家。这队伍越扯越大,短短几天竟有数百人,他们日日在长安县衙喊冤。这些人多半是小国入关而来,本是为一点拆迁事,现在闹到怀疑魏帝新政效果,进而演变为新旧之间的论战。

    新派攻击老派目无国法,草菅人命,视政令为无物。老派攻击新派挑拨离间,煽动民意。论战经过了十几天,魏帝的出巡就在眼前,可还是没有结果。

    太子怎么能料到世事竟有如此变化,即便暗地里联系一些官员也无法摆平此事,在东宫惴惴不安,终于某日被魏帝“抓”到宣室来。

    他进门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大臣们。他们左右而分,左边是国舅爷为首的老臣,右边是廷尉正为首的新臣。

    太子走进去,左右摇摆,往哪边都不合适。正犹豫着,秦嬗咳嗽了一声,太子仰脸看她坐在魏帝身旁,一侧还有张空桌子。

    太子去瞥魏帝的神情,他还是捆着抹额,病容未减,更添怒色,歪在榻上,也不看太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知父莫若子,只这一哼,太子便感觉事情还有转圜,如蒙大赦,赶紧坐了下来。

    等太子入席面,魏帝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不日就要出巡,可事情越闹越大,大有无法压制之势,若在出巡是有人告御状,让他国知晓岂不是笑孤治理无能,故而今日就让你们在此商讨出个结果。”

    魏帝的目光往台下扫了一圈,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还早,你们慢慢商议,不出结果,谁都不许走。”

    他将一把剑哐地一声放在案几上,自己合目养神。

    其实台下的人并不都是相关部司的,只是都在各派当中占据鳌头,魏帝将他们来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然则不想说也得说,魏帝还在那儿等着呢,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

    太子一面看着,一面悄声问秦嬗:“怎么不见驸马?”

    秦嬗道:“驸马要来,便只能跟着上司廷尉正坐在新派中,李悟在那儿,他怎么肯。”

    太子自然也听闻了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此等严肃的情况他勉强笑了笑。

    秦嬗道:“太子今日怎么不称病,卫丞相已经都已经避祸去了。”

    太子继续苦笑,道:“父皇都派内监去东宫了,我怎么不来?卫丞相可以倚老卖老,我可不敢。本就做错了事,再拿架子,非得被父皇骂死不可。”

    “太子哥哥不必这么说,若是我,在最初也料想不到事情会这般发展,我也会以为只是递个条子的事。但…”

    但此事极为蹊跷,每个时间点都恰得很是到位,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澜。她还未开口细说便听到长安县丞在慷慨发言,说的铮铮有声。

    太子低声道:“这长安县丞官虽小,但管理天子脚下,作为新派里的才俊,不可小觑,且句句迎合父皇心思,恐怕…”

    秦嬗安慰地看了太子一眼,道:“大哥请放心,此事父皇未表态就没有定论。”

    太子道:“问题的关键是那人究竟是不是厉晟打死的?”

    秦嬗没有说话,她只道:“再等等。”

    太子疑惑问:“五妹,你在等什么?”他顺着秦嬗的目光,问:“谁会来吗?”

    “总之,稍安勿躁。”

    秦嬗皱眉去看场上,双方唾沫四溅,文臣武将渐渐都失去了仪态,手舞足蹈起来。她眯起眼睛细细去看坐在角落的李悟。

    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坐着,大有一副被人拉来凑数的感觉。

    秦嬗冷笑,李悟这时候刚好抬起头来,扑捉到了她这抹冷笑,他微微挑眉,无言地举起茶杯,朝秦嬗扬了扬手,一派纨绔风流。

    秦嬗板着脸挪开眼神,她可没李悟这么好心情。

    一旦厉晟被定为有罪,不但他本人要担责,国舅爷要担责,太子也要担责,皇后也不好过,那帮老臣也会被打伤以权谋私,漠视王法的烙印,可谓一箭数雕。

    就在这时,廷尉监孟淮请旨觐见,场中互相比划的人静了下来,孟淮着宽袖官袍走进宣室,中间的人自然分成两道,廷尉正是他上司,见他姗姗来迟,又碍着他是驸马只能低声埋怨道:“驸马,今日论政怎地来得怎么晚?”

    孟淮拱手道:“大人,卑职想如此论辩下去没有结果,凡事还得用证据说话。”

    魏帝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道:“孟卿有发现?”

    孟淮颔首,将一份奏呈给了给魏帝,秦嬗捏着一把汗,她回想起前日与孟淮的对话。

    秦嬗想要主查这案子的孟淮做个假证,证明那燕人的死于厉晟殴打无关,先免了杀人之罪再说。

    孟淮却不答应,秦嬗有些急了,便道:“因为死的是燕人,所以你才纠缠不休?”

    孟淮并没有想跟秦嬗吵架,只是耐心与她道:“不是我纠缠不休,而是吾等上位者非得要利益相关才能伸出援手,不是利益相关就生死不管吗?”

    他说:“公主,我看书上说帝王惯用平衡之法,但我们更向往黑就黑,白就是白的世界不是吗?”

    这一言直指秦嬗的内心,她沉默许久,才道:“只是,太子若败了势必会影响我,而我东山难起…”

    他二人在书房谈话,秦嬗坐着,孟淮站着,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秦嬗如是说,孟淮蹲下身来,犹豫着握住了她的手,道:“公主,我知道了。我陪你赌一把。”

    “赌什么?”秦嬗不解。

    孟淮道:“赌陛下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思绪拉回来,秦嬗看魏帝的眉头越走越紧,半日没发一言,地下的人也惴惴不安,抻着脖子往这边望。

    太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秦嬗伸出一指按住了他的动作。

    突然,魏帝刷地将奏报扔到孟淮身上,骂道:“此等大事居然现在才呈报上来,你这个廷尉监是怎么当的!”

    孟淮俯首道:“微臣有罪!”

    那廷尉正还愣着,想去看奏报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未动身,魏帝拔出了搁在案几上的长剑。

    众人大惊,太子呼道:“父皇,你要做什么!?”

    魏帝忍着额头剧痛,用剑锋指着在场的人,先对着那帮老臣骂道:“你们这群老头子麻木不仁,懒惰无为,偏还喜欢评头论足。目无法纪,毫无功劳,偏还以为能靠姓氏上吃几辈子。政令一窍不通,对于一些老套恶劣的做法熟视无睹,偏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个老臣还要说什么,魏帝剑锋直指,厉声道:“朕是要做好事,反被你们搞成了坏事!居然还有脸来讨要公道,恬不知耻!”

    这边挨骂,那边难免要得意洋洋,然笑容还未扯到嘴角,魏帝转过来,也骂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那燕人明明是在家不慎摔倒磕死的,怎么变成了是厉晟打死的,你们打着为国正法,为朕畅通政令的名义干了些什么!?”

    这边的年轻臣子也要辩解,魏帝不容旁人抢白,大声道:“你们煽动情绪,裹挟百姓,整日在衙门前喊冤,是要作甚?!要造反吗?!别以为朕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在堂上,猛地将长剑插在中央,喝道:“日后谁要再提新旧之争,谁在利用某些事情告无畏的论战,就休怪朕剑下无情!”

    全场噤声,秦嬗和孟淮心中自有清明。

    实则那燕人到底怎么死的已然不重要了,魏帝早就有了盘算,两边各有人在每个节点推动波潮,魏帝自己也在等一个波潮,可以制衡两方。

    此时,魏帝问:“国舅爷教子无方,官降三级。长安县衙无法安民,导致事态扩大,都罚俸一年。至于厉晟伤人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自有法律量刑,谁人都不能干预!若还有不服…”

    他将剑鞘一并扔在地上,众人又是一哆嗦。

    “…若有不服,来找朕论辩。”

    魏帝坐回首位,眸光冷冷,片刻后,问众人:“还有屁要放吗?!”

    大家摇头。

    “那就滚吧。等着开饭啊!”

    在魏帝掀桌子之前,大家赶紧跑了,包括秦嬗和孟淮也识趣地退下。

    太子正要走,被魏帝唤住。李悟留了个心眼,退回来想要伸出手去捡孟淮那奏报,却被魏帝抢先一步。

    李悟笑呵呵直起身子,魏帝指着他鼻子道:“你以后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否则看孤把你罢官!”

    这语气虽然严厉,但语调是慈爱的,可见魏帝还是宠信李悟的。

    李悟在魏帝面前也甚是乖巧,挠头道:“我…我就是凑数的!”

    魏帝斜看他一眼道:“另外,你莫要再去骚扰宜春,孤但凡在听到类似的事…”

    “不敢了!”李悟指天发誓,“绝对不敢了。”

    魏帝笑骂:“还不快滚!”

    等李悟颠颠地跑开了,魏帝将那封奏报扔在太子手里,道:“你自己看!”

    太子打开来看,却见里面空白一片,未着一滴墨,“这…”话未说完,太子恍然明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蹭着向前抱住了魏帝的腰,哭道:“父皇,孩儿知道错了。”

    魏帝此时头疾又犯了,额角突突直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着痛,对太子道:“有人就认准了孟淮是燕人,肯定会揪着这个案子不放。但他算是聪明,懂得揣测孤的心思。厉晟的生死孤一点也不在乎,他办出这样的差事死一百次都不够,孤要保住的是你!”

    太子此时已然泣不成声,辩无可辩,魏帝头痛欲裂,强忍住最后一把耐心,揉了揉太子的头道:“所判厉晟如何,怕是还不足以平民愤,你回东宫面壁思过吧,没有孤的允许,不能踏出东宫一步。”

    还在东宫就不算幽禁,可太子已经为了避风头在宫中待了半年之久了。

    太子还要说什么,再争取一把,无奈魏帝脑中最后一根弦崩断了。头疾发作,他用力推开太子,掀翻了桌子,宫女太监人齐齐上来,有人扶着魏帝回内室,有人去请太医,进进出出之间,太子仍旧跪在原地,内心惶恐,不知何去何从。

    秦嬗和孟淮回到公主府,一同进了书房,屏退左右后,秦嬗才问:“你当真献得是白卷?”

    孟淮颔首:“我想了想,何必固执地把问题留给自己,我们在这儿思来想去,说不定陛下早就有打算了。此事复杂,死因很难查明,写什么都白写,还不如什么都不写,搭好戏台加足戏码让陛下去唱一唱,顺应圣心,何乐而不为。”

    他这般解释完,秦嬗面上却还有愁容,孟淮问道:“你怎么了?”

    秦嬗喃喃道:“虽然这是双方都有人在推波助澜,妄图从中获利,我却怀疑为何死的人是燕人。”

    孟淮想了想,道:“应该是冲着我来,毕竟我也是燕人,且是新官上任,此事要发酵,戏码要唱下去,需得有个愣头青才行。”

    秦嬗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出来,叹道:“我猜父皇还是会让太子继续回宫反省,责罚虽不重,但太子人到中年,反倒遇此打击,他心思细腻,就怕会坐不住。”

    孟淮并未接话,只是默默听着,眉头微皱,脸色有些苍白,肩头也跨跨的。

    “你...你怎么了?”秦嬗问。

    孟淮抬起左手,盖住额头,道:“没事,就是头有些痛。”

    秦嬗将信将疑走过去,探了探温度,果然火烫。

    “你生病了。”秦嬗收回手,叹了口气道:“廷尉那些老头子磋磨你了”

    “我不是愣头青嘛,”孟淮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哑声道:“积攒了三年的案子,一共两百一十八件,若是寻常案子也就算了,无奈都是朝中贵族的事。”

    秦嬗想起魏帝今日那场痛骂,冷哼道:“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孟淮听到这粗言粗语,险些一口茶喷出来,秦嬗满不在意,认真瞅了孟淮的脸色,道:“你这样不行,还是得看一看。”说罢便叫符临江过来。

    符临江号了脉说是疲累所致,也不要紧,他道:“刮痧通通血脉就好了。”

    秦嬗点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符临江将板箸、精油之类的准备好,忽而瞥到繁星和阿福在一旁打眼神。原来这几日府中都在议论公主与驸马和离的事,矛头指向了“男宠”符临江。

    可他实在是冤枉,为避免繁星与如如等人火力错攻到自己,符临江拍胸脯表示,他是公主与驸马婚姻最坚实的拥护者。

    繁星和阿福给他打眼色,是指你不要多管闲事,给他二人留点相处机会。

    符临江当下便懂了,大叫一声,“对了,我得按时去看看阿萨的膝盖,耽误不得。”

    他把板箸塞到阿福手里,跑掉了,阿福支吾了两声,对繁星道:“姐姐,沾着药酒刮摩擦肩颈和背部就行了,阿萨太高大,公子一个人搞不定的,我得去帮忙。”

    然后把板箸扔给了繁星,后者看了秦嬗一眼,陪着笑道:“公主,火上还坐着药呢,我去看看。”

    说罢放下板箸也跑了,一转眼就不见了,秦嬗起身去院子里面叫其他人,一个个拿着扫帚、夹着簸箕跑的飞快。

    秦嬗双手气得发抖,“......你们是要造反吗?”

    这时,孟淮已经脱了外衣,在内室等了许久还不见人来,他走到外间,问:“怎么了?”

    秦嬗回身,手上拿着板箸,孟淮心中了然几分,便将外套披上,“算了吧,明天再弄。”

    “不行!”秦嬗咬牙道,“给我把衣服脱了。”

    “…好。”

    秦嬗到底不是青春懵懂的小姑娘了,也不会这点事扭扭捏捏,等这边忙完再一个个拾掇那些皮痒的也不迟。

    于是昏黄的灯下,孟淮脱光了上衣背对着秦嬗,大小长短不一的伤痕隐约可见,她的手顿了顿,没有询问,换了其他话题,道:“我还以为这次你会固执地要找出那燕人死亡的真相。”

    孟淮坐在榻上,肩头微低,方便秦嬗用力,他无奈道:“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当看完卷宗后,我才明白,哪有什么真相呢,无非是两方角斗的牺牲品罢了。他可以被厉晟打死的,也可以被害死栽赃给厉晟的,也可以意外死的。总之看上位者需要什么样的真相罢了。既然如此,我只能选择对你伤害最小的。”

    孟淮转过来与她讲话,却被秦嬗按住头,秦嬗道:“不许转过来。”

    孟淮闷声笑了,“好,我不转过来。”

    以往繁星也给秦嬗做过刮痧,秦嬗有样学样,先将小葫芦里的药酒滴两滴,涂在孟淮肩头,用手掌按在瘦削的肩头,将药酒涂匀。

    孟淮偷偷去瞥梳妆台上铜镜里的秦嬗。为了方便行事,她将长发用玉簪挽起了起来,宽袖也用襻膊绑了起来,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那便是某个迷乱的夜里他摸到的一截。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呼吸压抑绵长,而她身上的幽香便趁这个机会偷偷地窜进孟淮的鼻子,登时人心猿意马起来。

    “怎样?”秦嬗把板箸抵在他肩头如是问。

    “什么?”春思无痕,他没听到上半句。

    “我问,力道怎么样?”

    “啊,”孟淮将眼神从铜镜里挪出来,道:“可,可以。

    秦嬗干什么事都很认真,她自知天份一般,要出人头地就得要花精力,哪怕是小事她都仔细对待,没有一点旖旎心思。

    板箸顺着孟淮的肌理,一下一下将药酒涂抹按压到皮肉里去。

    孟淮紧抿着唇,其实秦嬗的力气对他来说不仅不重,反而还有些小,不像是刮痧,反而像抚摸一般,撩、拨地他骨头缝里都是火热,心痒难耐。

    秦嬗气力越小,出紫血的时间就越长,她按摩了两刻,还不见起效,干脆脱了鞋子跪坐在孟淮背后,双手更加卖力起来。

    她得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去压板箸才算有些效果,一刻钟后淤血终于散出来了。秦嬗抹了一把汗,欣慰地想也没什么难的嘛。

    孟淮这边也松了口气,憋得满头大汗,秦嬗拧着毛巾要给他肩头的药水,孟淮赶紧接过来,道:“我自己擦就好。”

    秦嬗任他去了,尝到成果之后,她催促道:“背部也要做。”

    “背?”孟淮退缩了,“要不算了。”

    秦嬗不答应了,已经累了一半,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于是叉腰道:“不行,趴下!”

    孟淮只得乖乖趴下,将一侧脸埋在枕头里,秦嬗还是像刚才那样,板箸冰冷在孟淮的背上游走,溜起一串鸡皮疙瘩。

    孟淮苦笑着求道:“公主,你干嘛呢?”

    秦嬗道:“我在找位置。”

    她在药匣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本推拿册子,匆匆翻了翻,随后啪地合上,“好了,我知道了。”

    药酒照旧滴下,凉凉的,孟淮腰部一抖,心想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他正要说,板箸带着秦嬗手上的温度和柔软欺上身来,他闷哼一声。

    “痛?”

    “不是…”

    孟淮懊恼地闭上眼,难为情,难开口。

    这次秦嬗找到诀窍了,且她跪坐在榻上,从上往下,有气力有节奏,不多时背上便起了一片青。

    “好了。”秦嬗用帕子将药酒一擦,这般道。

    孟淮松开紧握的拳头,心里艰难地苦喊终于好了。

    背部刚弯起,秦嬗将其按住,“等一下。”

    她在匣子里选了瓶活血的药膏,用手指挑了一点,在掌心搓热,柔嫩掌心直接触到背部。

    本来舒畅的背脊瞬间僵硬成一块,秦嬗一时间竟然推抹不开,她本来将身子的重心都压在双手上,这一顿,双手都往下岔开,眼见就要倒在孟淮的背上,秦嬗下意识抓了一把,正巧按在孟淮腰部两侧的痒肉上。

    他哈地一声笑出来,猛地翻身握住那双手,秦嬗不慎跌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府的CP粉们强势上线,

    嘿嘿嘿,我的笑容虽然猥琐...但下章什么都没有,别期待了。

    可驸马快要十七岁了,咳咳,所以,先关注微博。

    明天继续~

    ☆、灯节

    秋风作美, 适时地将床头那盏油灯吹灭,毕竟暗中才好行风月之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孟淮舔了舔唇, 道:“你先说。”

    哪知秦嬗没有说话, 而是抬起手将孟淮的眼睛盖住, 道:“不许这么看我。”

    孟淮长长的睫毛在掌心微蹭,欲念都被她遮了过去, 他压住血气涌动, 低声道:“不说喜欢, 没有亲吻, 绝不同房, 但没有说不能看你。”

    “就是不许。”秦嬗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一旁, 孟淮也起身来将底衣穿好,两人静默了许久,彼此冷静了下来,秦嬗才缓缓道:“皇后不许我们这时候和离, 所以,我们可能还得将就一段时间。”

    “是嘛!”孟淮显然是高兴,秦嬗看他一眼,孟淮捂住嘴巴, 笑意却透到眼睛里。

    秦嬗看着他,面色却是平平,她想了半日, 还是决定问他:“孟淮,你想报仇吗?”

    这话直击心门,孟淮着实答不出来,一来他不想骗秦嬗,二来他不想骗自己。所幸秦嬗也并不傻傻地等要答案。

    她亦知道,这世间最不能信的便是两片嘴唇下上一碰,爱恨情仇金银名利,有太多东西让人说出鬼话来。

    “罢了。”秦嬗收拾手中上的东西,道:“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还是别回答了。”

    起身时她瞅见了孟淮心口那道一寸多长的伤口,“什么时候弄的?”秦嬗问。

    孟淮回过神来,裹起底衣,“旧伤口了。”

    骗人,秦嬗思忖分明就是新伤,她放下袖子整理好鬓发,弯腰将油灯重新点亮,回身时孟淮已经穿戴完毕了。

    她内心谓叹一遭,总觉得这日子过得极没滋味,进也不是,腿也不是,何时才是个头。原本以为想通了和离了,人生能轻松很多,然世事偏不随意,老天总要弄出些波折来,拷打人的坚韧和耐性。

    秦嬗就着孟淮的伤问了一回符临江,符临江与孟淮有契约在,自当装傻充愣,说不知道。又向繁星和韩策探听,他二人当时都没在飞仙峰上,怎可能知晓孟淮傻傻为秦嬗取血的事,故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夜间秦嬗辗转反侧,思绪翻飞,却是想到厉晟这事还有猫腻,抛去最后事态发酵不谈,这案子好似一开始就冲着秦嬗和孟淮而来的。

    秦嬗定然要护着太子,孟淮又死心眼地要查真相,若是牵扯出太子母家,他们夫妻二人必会背道而驰。

    而何人会有这种无聊心思呢?

    秦嬗也不是没有追求者,自她将要和离的消息传出来后,打着各种理由约宴席的,递酸诗的,不胜枚举。

    可其中翘楚可得是李悟了。

    秦嬗烙饼似的又翻了个身,再联系前世,魏国风雨飘摇,李悟在青州明明手握重兵却不勤王,是临时要做那只黄雀,还是早就存了捕雀人的心思。

    或是两者都有可能?

    就像皇后说的,时势使然,前世的李悟书顺水推舟做个投机者,也符合他一贯鸡贼和不要脸。

    只是秦嬗想不通李悟为何要背叛魏帝。在她印象里,李悟是魏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帝对这个外甥可谓用心栽培,前世不光许给他宠爱的长春公主,还毫不吝啬赏赐,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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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是指不说喜欢,没有亲吻,绝不同房。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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