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儒将第1/2页
瓢泼的大雨冲刷着世界，像要将一切洗净。这一次随同汗王出阵的, 是王子莫哈达和亲王铁罕。莫哈达率领着轻骑兵在雨夜中追杀那名奇迹般刺杀了汗王还从汗王亲兵包围下冲杀出去的刺客时, 内心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地暴怒。
他的父王是位野心勃勃的草原之主, 正值壮年, 原本莫哈达以为接任汗王至少要等上很长的时间。
但是今天晚上, 这个时间突然就被缩短到近在咫尺。
在短暂的惊愕与愤怒过后, 席卷而来的是狂喜。
莫哈达在士兵面前表现出雷霆般的暴怒, 心底却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在悲恸中顺理成章地继位。
只要杀了那位刺客, 报了父仇，他离汗王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怀抱着这样的迫切心愿, 莫哈达率领着数百人的轻骑兵在雨夜中迅风般前行着。眼看着前面奔逃的骏马就要落入重围时，莫哈达心中突然一寒，他猛地一扯缰绳打了个尖锐的呼哨，背后的骑兵得到信号，齐齐停了下来。
他们的确很快就可以追上刺客了。
但是在黑沉沉的雨夜里，一支铠甲齐备，森然肃穆的军队静悄悄地拦截在他们面前，数十架战车排在最前面的地方。在莫哈达发现他们存在的时候,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对方在呼哨响起之后，点燃了火把。
用秘制油脂制成的火把在雨夜中燃起，勉强保持着不灭, 火光算不上明亮。
这让这支军队看起来就像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样。
但是莫哈达知道不是。
他阴沉着, 勒住缰绳, 在这支军队后面就是在雨夜中显出个模糊轮廓的霞山关。在草原三十二部的汗王被刺杀的时候，久驻关中被认为懦弱不敢出战的三州郡军队悄悄地打开了城门，在关前不远的必经之路上陈开严正的军阵。
他们等待已久。
刺客也看到了这支雨夜中等待的军队，死死撑着的那口气一松，他从马背上滚落下，摔在了军阵前还有一点距离的泥泞里。
莫哈达背后的骑兵们下意识地抬起弓瞄准了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刺客。
只是没有人敢射出那一箭。
在骑兵们抬弓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在雨夜中显得有些模糊的机括声，对面的战车同时进入准备就绪的状态。毫无疑问地，只要他们敢动手，对面也会在第一时间动手。
莫哈达心缓缓地沉下去。
愤怒与不死不休是给其他人看的，他可没有真的想要为了给汗王复仇赔上自己的命。如今他只带了人数不多的骑兵，显然无法抵抗对面的大军。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必定死在这里。
嗒、嗒。
在僵持中，一匹骏马从对面的军阵中走出，马上的那人穿着白袍，在刺客倒下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对面是莫哈达王子，还是铁罕亲王？”
一道平缓温和的声音响起。
莫哈达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亲兵不要轻举妄动，也驱马缓缓上前——对方孤身出阵表达出了并不打算直接开战的意思，或许事情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走到近前，莫哈达发现对方出阵的是一名文人模样的青年，他没有穿任何铠甲，腰间也没有佩刀剑。对方没有打伞，一般人在这样的大雨里被淋湿总会表现出狼狈的样子，可他看起来已经矜贵优雅。
是草原人最瞧不起的儒生。
不过莫哈达可不敢轻视将这样一位敢于在两军之间只身出阵的人，他略一思索，明白了自己面对的人是谁了。
那位领着三州郡，将召国与汗王大军挡住关外这么久的儒生州牧，颜子澈。
有那么一瞬间，莫哈达脑海中掠过趁着双方的距离这么近杀了这个人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地就被压下去了。颜子澈既然敢孤身出阵，肯定有着其他的把握——更何况莫哈达还不想同三州郡的将军葬身此处，给自己那位亲王叔叔胜利七。
狩时一向莫哈达微微欠身，就像两人不是分属两方的大军首领，而是普通的东道主与来客的会面。
“久闻颜州牧大名，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莫哈达心中计较若干，面上不动声色，也还了一礼。
“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我闻铁罕亲王随汗王征战多年，军中威望不低，想来那位亲王必定是不吝啬为追杀刺客牺牲的侄子于草原上建一座汗王规格的陵寝？”在莫哈达微微瞳孔一缩的时候，狩时一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轻缓地开口。“或者……”
“王子殿下觉得亲王为汗王报仇葬身此地，如何？”
天上的闪电掠过，天地之间雪茫茫一片地白着，莫哈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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