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儒将第2/2页
敛了脸上全部的神色，死死地看着面前白袍若雪的文人。他脸上带着笑，温和儒雅。许久，莫哈达也缓缓地扯出一丝笑容。
“多谢先生指教。我想，铁罕不久也要赶到了。”
数语之间，两人已经明白了彼此该做什么。
莫哈达之所以会陷入直面三州郡大军的局面，就是为了赶在铁罕亲王之前杀了刺客，凭借这样大功劳好压过铁罕亲王一头，成为汗王，因此才冒险点了人数不多的轻骑兵疾行，想要赶在铁罕前面。
铁罕同样在追杀刺客了汗王的人，只是他的速度要比只带了一部分轻骑兵的莫哈达要满上一些。
如果莫哈达坚持杀了刺客，他今日必定葬身于此。
但是如果他同狩时一合作呢？
草原三十二部的亲王铁罕为了给他的兄长报仇，雨夜追击最终陷入埋伏身亡，王子莫哈达赶到时虽然拼尽全力只能带回亲王的尸体——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戏码，不是吗？
雷雨重重，狩时一带着晋西衍，莫哈达带着轻骑兵各自回转。
比起老谋深算的亲王铁罕，年轻气盛的莫哈达王子登上汗王之位显然对三州郡更有利的。莫哈达的威望在三十二部中还没有到达能够镇压所有异己的地步，巩固汗王的事情足够让他焦头烂额，只要一些外力的助推，便能够引这位年轻的王子退兵回到草原上。
瓢泼的雨中，狩时一仰起了头。
雨水落在他脸上，冰冷。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阴谋，攻伐，利用，血腥的乱世，不同的人在这个舞台上登场演出，然后以不同的结局谢幕，风起云涌变化莫测如同万千的棋局，大势汹涌而来。
这样一个……悲凉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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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氅上金色的韶华花，站在城墙上青年凝视烽火的眼眸，静室中那苦涩的冰春酒，庭院里静默盛开的京山太平梅……
纷乱繁杂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像是死了在幽冥河畔凝望前世，又像是一场长到不真实的梦。
晋西衍有些费力气地睁开眼，映入视野的是淡淡的光亮。在冲出军营的时候，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能够回到霞山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再见一见大人，想要再见他一面。
仿佛映着他的心思，在精疲力尽的最后一刻，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雨幕中整齐森然的三州郡军队。
三州郡的军队出现了，在远远称不上最完美的时间，天上还下着浩大的雨。
那个人一向算无遗漏，不会犯错的。
可是就这样地，在不算最完美的时间里，三州郡的军队出了关门。
——他来救他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下一秒就死去也无所谓了。大雨也不再冰冷了，世界是那么地大又那么地小，大到飞飞扬扬全是旋转的冬日初雪，又小到只剩下那么一个人。晋西衍感觉到他来了，就在漫天的雨里，就在来救他的军队里。
“醒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晋西衍侧过头。
他躺在军账中，伤已经处理好了，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披着宽袍的青年垂着眼坐着，手边放着盛着清酒的玉瓶。他的面容同记忆中总是穿着黑色大氅的模样并不相同，可是晋西衍明白就是他。
“大人。”
晋西衍专注地看着青年的侧脸，他受的伤很重，说话的时候胸腹还在隐隐作痛。他全然不觉，只是那么专注地看着青年。
“汗王已经死了。”
狩时一持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年轻男子低声说，语气和平时汇报消息没什么两样——他为大人去做一件事，做完了，回来汇报。
仅此而已。
“嗯。”
狩时一微微地，笑了笑。
晋西衍的瞳孔中印着青年面上浅淡的笑容，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青年的手腕。
狩时一转过头，与他对视着。
晋西衍原本以为自己会想问很多事情的，比如那些交错的记忆，那些真实却又近乎离奇的过去。可是在青年望过来的眼瞳中，他又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大人。”他低声，“为您效劳。”
——不论生，不论死，不论有多少隐秘，我只为您一人持刀。
“我知道。”
狩时一轻声道。
晋西衍轻轻地吻了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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