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 2)

等到鲤鱼精终于爬高脚凳,他才假装忙碌好,端着一杯水走到沙发前,递给穿着红肚兜的孩童。

双腿高高挂在高脚凳上的孩童目不斜视:“谢谢,不用。”

裴曜弯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坐下沙发,一米九的身高仍旧让他比坐在高脚凳上的孩童高出短短的一截。

幽采几根藤蔓亲昵地缠绕住鲤鱼精的手,开心道:“哥,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能不能待久一点?我好想你啊。”

鲤鱼精目光深沉:“现在还不知道,一切都听天意。”

幽采另外几根藤蔓缠绕住裴曜的手腕,举得高高的,兴高采烈道:“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伴侣,他叫裴曜。”

裴曜左手被藤蔓举在半空中,举着一只手面不改色地跟着幽采叫了眼前的孩童一声哥。

鲤鱼精目光上下扫了他两眼,目光带着点不善和探究,但最终还是对幽采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听黄胜说过了。”

幽采:“哥,你成功跃过龙门了吗?”

鲤鱼精眼睛一个劲地瞟着沙发上的裴曜,风轻云淡道:“这是天机。”

他问幽采平日都是睡在哪里,赶了好几天的路,他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一晚。

幽采指了一个方向,鲤鱼精让他带路,今晚他要同他睡在一块。

裴曜:“……”

他沉默片刻,看着高脚凳上的孩童跳下凳子,胖乎乎的小肚子跟着抖了抖,跟他老婆一块进了卧室。

他老婆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问他怎么不一起过来睡,床很大的,完全可以够塞得下一个人一朵花一条鱼。

裴曜摁了摁眉心,告诉自己幽采从小在山里长大,别说是卧室,幽采从小到大都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天天晚上都是跟整个山野里数以万计的植物睡觉。

多加一条鱼,没什么。

看着表面上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实际上脖子都快伸到门口的孩童,裴曜同幽采说今晚他睡客卧,让奔波了好几天的鲤鱼精好好地休息一晚。

两分钟后,卧室门被关上。

伴随着卧室门关上,幽采兴高采烈藤蔓乱舞,原本还冷峻着一张脸的孩童也亢奋起来,握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手舞足蹈地兴奋问道:“哥刚才出场帅不帅?”

又是闪电又是大风的,一定跟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帅死了!

幽采不懂什么帅不帅的,但他一向是对鲤鱼精很崇敬,点头地崇拜道:“帅!哥你刚才帅死了。”

鲤鱼精更加亢奋了,他爬上床,在床上滚了一圈,同幽采神神秘秘地嘀咕道:“我跟你讲,其实我跃龙门没成功,刚才都是我借了天道的势,借来了那些风啊雨啊雷啊……”

幽采闻言兴致勃勃地夸他厉害,然后问他这次怎么弄了那么多雷电风雨来助力他出场。

鲤鱼精趴在床上用双手垫着下巴,软润的婴儿肥挤了出来,他偷偷带着点得意道:“自然是为了震慑那个人类,给他一种错觉,要是他对你不好,我能用雷劈死他。”

油菜花哽了哽:“哥,那倒也不用。”

鲤鱼精一脸不赞同:“你不懂,人类最怕的就是这个,他们一向觉得干了坏事容易遭天谴。”

他有些气鼓鼓道:“我听到黄胜说你跟这个人类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气得快发疯。”

“纵然是当初你将他认错成世间另一株油菜花精,但他可是人类,你不知轻重,黄胜也不知轻重啊,也不劝劝你。”

“哥以前是不是没跟你说过白蛇传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这些精怪或者神仙跟人类相恋,没一个有好下场。”

“到时候万一他为了长生不老将你煮来吃掉怎么办?”

“我可得早早做准备,让他知道,要是对你不好我便用雷劈他个五雷轰顶……”

小孩嘀嘀咕咕念着一大堆,幽采摇头道:“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鲤鱼精在床上滚了一圈,捂着耳朵气鼓鼓地赌气道:“不听不听,你现在都不跟哥好了,你只跟他好。”

“你老帮着他说话,都不帮哥说话了。”

趴在床上的油菜花认真地伸出两根藤蔓,圈住了鲤鱼精两根胖乎乎的手指,:“没有,哥我帮你说话,我天天都帮你说话。”

鲤鱼精这才高兴起来,开心地去蹭身旁的油菜花的藤蔓,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脸颊亢奋地红扑扑,倒在床上晃着腿缠着幽采,带着点亲昵的埋怨:“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跃龙门的时候被雷劈得尾巴都烧焦了……”

“脑袋也冒着烟,跟条烤鱼一样……”

油菜花呀一声,顿时有点心疼,又伸出两根藤蔓摸了摸孩童胖乎乎的小腿,逗得孩童咯咯地笑起来,脑袋同身旁的油菜花脑袋碰着,嘀嘀咕咕地神秘道:“我这会有好多见闻跟你说,比上回的还要多,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

第二天八点。

裴曜起床洗漱,又喷了两下幽采喜欢的香水,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主卧前,敲了敲门,耐心地等了几分钟。

卧室里没什么响应,裴曜提心吊胆,又轻轻敲了敲门。

别不是连夜把他老婆给带跑了吧?

在长久的等待后,裴曜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拧开门,提着一口气,看到了卧室内的场景。

穿着红肚兜的孩童四仰八叉地在呼呼大睡,打着呼噜,似乎是睡得正香,肉乎乎的手臂搂着身旁的油菜花。

油菜花同样睡得香甜,两片小叶子被打着呼噜的孩童吹得时不时抖一抖,砸吧砸吧嘴。

两人昨夜不知道聊了多久,似乎困得一脑袋裁在被子上就睡着了,连床头柜上的阅读灯都没有关。

裴曜动作很轻地走到床头柜前,将亮着的一盏阅读灯给关上,偌大的卧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床上的油菜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家居服的青年,伸出了两根藤蔓,声音有些含糊道:“裴曜?”

裴曜偏头,走到床前,弯腰将床上的油菜花抱了起来,两根藤蔓缠住他脖子,像是树袋熊一样挂着他,含糊道:“你怎么来了?”

裴曜摸了摸怀里趴在肩膀上油菜花的脑袋,低声道:“过来看一眼。”

床上穿着红肚兜的孩童在睡梦中挠了挠胖乎乎的小肚子,嘴里嘟囔着梦话道:“五雷轰顶劈死你……”

裴曜听得不太清楚。他抱着挂在身上的油菜花去洗漱室洗漱,灯光柔和的洗漱室有着一面很大镜子。

裴曜将幽采的叶子洗了洗,用洗脸巾细细地擦干净。

洗漱的时候,幽采会偷偷将地根系伸进洗漱池里喝洗脸水,被裴曜抓包后,总会很无辜地用叶子蹭他的脸,显得很乖的样子。

裴曜:“不准偷喝洗脸水。”

幽采纠正他:“这不是洗脸水,这是洗菜水。”

他同裴曜讲道理:“我觉得洗菜水可以喝。”

裴曜弹了弹幽采的小叶子,说不管是洗脸水还是洗菜水都不能喝。

幽采只好遗憾作罢,并在心里觉得下次先斩后奏,一口气将洗脸水喝完了再让裴曜拎起来抓包。

—————

上午九点。

一花一鱼一鼬齐聚在裴曜客厅,闹得客厅群魔乱舞。

黄鼠狼激动地在裴曜几百万的沙发上蹦来蹦去:“鲤哥你终于回来了!”

油菜花精十几个藤蔓忙碌地修补着在黄鼠狼跳出的沙发坑,将凹了十几个小坑的沙发捶得砰砰响。

裴曜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眉眼带着几分凝重地望着鲤鱼精,告诉鲤鱼精幽采最近的近况。

鲤鱼精依旧坐在高脚凳上,绷着脸道:“我知道,我昨晚已经看过他了,只是有些不太确定。”

鲤鱼精让变成原形的黄鼠狼过来给他瞧一瞧,摸一摸脑袋,黄鼠狼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片刻后,鲤鱼精放下黄鼠狼的爪子,沉吟了半晌,神色有几分凝重,似乎在心中有了决断:“先让幽采变回原形吧。”

挥舞着十几根藤蔓砰砰修理着沙发上深凹小坑的幽采抬起头,鲤鱼精跳下高脚凳,教幽采如何将自身的灵力汇入到四肢,又教了幽采念了几句口诀,告诉他这几句口诀能帮助他凝心屏气,更自如地运用灵力。

幽采在一鱼一鼬一人的注视下,坐在沙发上,开始按照鲤鱼精的方法运用灵力,嘴里默默地念着口诀。

几分钟后,沙发上依旧是一株昂头昂脑的油菜花同他们大眼瞪小眼。

幽采又试了几次,依旧没什么用,仍旧是一颗绿油油的油菜花,没能变回人形,有些失落道:“哥,怎么没用啊?”

鲤鱼精安慰他:“没事,哥一开始也是练了好久才熟练,刚开始不成功是正常的。”

“平时多练练就好了,你如今变不成人形不是因为灵力匮乏,恰好是因为灵力太过丰沛,像个大气球一样不知道越飞越高,但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