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请回答1988（2 / 2）

“指望别人干啥，指望野兔又过不了年。”卫国说着，从兜里掏出来根散花烟点上。“你要不想给，我现在就去给咱妈说。”

“你会不会小点声说话！别给这儿装模作样了。”淑敏站起来，从大衣柜的底层抽屉里翻出一个硬皮的红色证书，证书里夹着两个人平时攒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所用的积蓄。她从里拿出两张面额十元的、被证书夹得崭新不打折的钱。“去给你妈送去吧。十八块钱又是零钱，又不好看，既然给了就给她二十吧。”淑敏边说边把钱递给卫国。

卫国没有接钱，抽了口烟，说：“你去给呗。你又比我会说话。”

“快去吧！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淑敏把钱递给卫国，转过身又把证书放好，合上抽屉，关上大衣柜的门。听见卫国出去和对面屋屋门响的声音，才泄气地坐在床帮上。“算了，她总会念点我俩的好。”淑敏安慰着自己。

这天晚上，李菁没在家，她陪着二姑卫红一起出去了。今年27岁的卫红俨然已经成了“大龄女青年”的代表。于曼芝这两年托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卫红虽然都听话地去见了面，可一个看上的也没有。眼看年龄越来越大了，于曼芝心里着急，身边的资源也都用得差不多了，就想出了在报纸上刊登征婚启事的办法。于是，为了让女儿嫁个好人家，李家的“二排场”变成了报纸中缝一则启事的女主人公。这天晚上，她就是要见报纸另一头的其中一位男主人公。这样的见面，卫红心里是不愿去的，可又不想因为这件事跟母亲顶撞，见就见了，于是她叫上侄女，一则带孩子去见面不至于太尴尬，二则权当带孩子出去转转，就算不成也不至于太失落。略微懂点事的李菁跟着二姑走路来到了离家并不太远的一个夜市，远远地看见一位男士干坐在一个地摊的桌子上，一只手傻傻地拿着一个卷成卷的《K市报》。卫红也看见了这位拿报纸的男士，就拉着李菁朝他走了过去。

“你是赵先生吧？”卫红落落大方地边说，边扬了扬手里同样卷成卷的《K市报》。这时李菁才突然发现，原来二姑手里一直拿着卷报纸。

“是是。你是李小姐吧？这是？”赵先生疑虑地看着李菁。

“这是我侄女。”卫红伸手摸了摸李菁的头。

“叔叔好！”李菁礼貌地叫了一声。

“侄女好，侄女好。”这位赵先生从看见卫红那一刻，嘴巴就乐得没有再合上。

这天晚上，李菁看到二姑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她自己虽然吃得打饱嗝，可也没耽误对对面的赵先生进行一番全面的打量。这位赵先生胖胖的，个子也低低的，尤其是他“农村包围城市”的发型和在灯下亮闪闪的脑门给李菁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二姑这是相亲来了，她还知道，二姑一点也不开心，这位男士也绝不会成为她的“二姑夫”。这一幕让她从心底对“相亲”这个概念有了一个切切实实的感触，并在心底里打上了一个叉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