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结仇路赴北山(中、下)(1 / 2)

回首这一天,也许这是霍雨浩做过最冒险的决定——没有任何应对策略地,他答应了这个满口谎话的青年。

折右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或者这并不是诺言,至少在那天他没有按照自己想的那样杀了公爵夫人、戴华斌等人,仅仅在答应后又重新带他回到了母亲的墓地。

霍雨浩不是第一次尝到这种被欺骗的滋味了,那段时间他的情绪总是不太问题,也不害怕折右会不会威胁自己,竟然真的问出口了,而对方也给了他回答:

“我说过了,你的仇人的死活必须要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会培养你,直到你有那个能力的那天。”

霍雨浩没有认可,他想开口否定,但是折右先一步开口打断:

“记住:你今日想要杀的人是必须要死的人,他们罪有应得,这是你即将开启的旅程最重要的‘初心’。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你自己而言都是完全正确的,不要让滥杀无辜成为他们评判你的工具。”

这显然和男孩以往的认知不太一样,母亲大多教导他与人为善知恩图报,命运告知他弱肉强食,但是现在,这个身份依旧未知的青年却说杀人是被允许的。

霍雨浩陷入沉默,对方继续细细叮嘱道:“你得首先坚定自己没错,这样才不会被道德绑架。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全的正义和邪恶。他们可以顺手救下你,转头就可以将你碾碎抹杀。

“他们奉行实力至上主义,固执地坚守那套老掉牙的贵族体系和腐朽的阶级,自私、残酷、乌烟瘴气,可是你不能随波逐流,你得学会自己判断,而你判断的准则不是由我们这些外人说了算的。”

“你要学会做一个纯粹的人,”手掌扶着霍雨浩两个单薄的肩膀,青年一贯嬉笑的神色此刻却莫名沉静,翡色双瞳幽深如寒潭似乎正透过他看向一个模糊的存在,嗓音低沉道:“这一辈子,你得为了自己而活。”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

长篇大论总是难以批驳,这更像是要将一种全新的世界观在强行植入到男孩尚未固化的认知里,霍雨浩不敢说自己理解了,只能默默先记下来一切等待以后消化。

他站在新世界的起点处,小心翼翼又分外谨慎,低声询问:“我记住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唔…也罢,叫我老师便好。”折右只思考了短短几息,顺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走吧,该出发了。”

“诶?我们去哪里?”

“一路向北,去你未来的家。”

……

果真是一路向北。

星罗帝国在原斗罗大陆上地处西南,公爵府正在星罗城外,向北而去,更接近与天魂帝国接壤之处,一路上城池渐少,冬雪覆盖一望无际的田野,林木枯黄,到处都是寂寥景象。

天气总是阴沉,但雪很少下了,折磨人的总是风,折右并没有雇车夫代步,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带着霍雨浩借风行走,美名其曰让他好好锻炼身体,便把所有行李都收起来,自己轻装在前,让他在后面跟着跑。

霍雨浩此前最多在冥想之外绕着府里人少的小路跑上两圈,摸索着负重也不得章法,最有效的运动就是背回来一筐筐柴火,从来没有这样追求过“耐力”。

折右的步伐看着并不快,但是转眼就出现在数米之外,男孩第一次追逐跑的时候没有把控好体力,当即在开头就用冲刺的速度,二十余息后就体力耗尽没法保持,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歇息。

霍雨浩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时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肺腑因为冷空气呼吸都成困难,大口换气也只能跑出一截后再度停下,饶是这样身体都在疯狂叫嚣着累,像灌铅似的迈不开腿。

但是青年没有回头,脚步不停,霍雨浩扶着腰喘气的时候抬头试图看见折右出现在自己面前,但目光所及之处那身影却愈远愈小,仿佛他再这样偷懒下去,就始终难以望其项背了。

荒郊野岭,四处看不见人烟,枯树枝叶纷杂遮住稀碎的光,男孩不敢停留,生怕被抛下在这里,只能拼了命地继续奔跑。

时间在累到极致的时候就失去了意义,霍雨浩脑海里的念头只剩下一个,就是用力地摆动手臂,抬起双腿,哪怕速度缓慢,哪怕他换气的声音尖锐又急促,浑身因为剧烈的运动感到发热,肌肉已经诉说着无力,男孩都逼着自己像机器那样不能停下。

究竟跑了多久,究竟跑了多远,霍雨浩自己也不知道,直到最后他虚脱地瘫倒在地上,毫无形象四仰八叉,折右才姗姗来迟,替他换掉一身汗臭的衣物,用温和的魂力慢慢调理浑身酸痛的肌肉,如水柔和地梳理着疲惫至极的精神。

这种程度的安抚让他昏昏欲睡,朦胧中常常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正与一个少年谈话,那青年留有半长过肩的湛蓝色头发,身姿拓拔,只见背影也看出气宇不凡。

漫长的谈话里他听不清任何一个发音,尽全力试图看向那个少年的脸孔也只能被白色的云翳阻拦,之后霍雨浩的意识重归混沌,浑身被温暖包裹的舒适让他渐渐醒来。

他竟然泡在一眼温泉里,天色显得灰沉,头顶能看见重重黄褐色枝叶圈出的穹顶,烟雾氤氲,白雪却未完全消融,这似乎是在某个山谷里,霍雨浩只在公爵府那些古老的书籍里读过温泉的存在,并不清楚具体是星罗帝国的哪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激的气味以及草药混合的清香,滚烫的水汽充斥鼻腔,但喉咙还很干涩,浑身更是疲软无力,好在酸痛不适的肌肉在温热的药力中慢慢缓解,终于不是抬个胳膊都没有力气的糟糕状态。

霍雨浩眨了眨眼,将目光投向水池对岸上盘膝闭目的折右身上,青年依旧是那套白色的练功服,周身随着魂力的流转暂时形成一个真空的区域,似乎无风能从罅隙中穿行。

长得这么文质彬彬,结果是个怪模怪样的性子,霍雨浩咂舌感慨,而后者感知到男孩醒来,也停下冥想,迎上男孩的目光挑了挑眉头:“醒了?你这体质是真的弱啊。”

“拜托,你是教我的老师,能不能先夸一句再批评啊。”霍雨浩感觉温泉泡得那股懒散劲上来了,舒服地眯着眼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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