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结仇路赴北山（中、下）（2 / 2）
“你还得寸进尺了？”折右似乎对他有点无语：“之前苦大仇深也给我看，这才跑了能有一个时辰？休息一会儿就知足吧。”
“喏，衣服穿上，体力恢复差不多了吧？给我弄点吃的去。”
折右从魂导储存器中取出一套衣物来，随手扔到他背后的岸上，就背过身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反正有您在。”霍雨浩嘿嘿一笑，潜在水下鼓了鼓泡，这才从水里爬起来，动作麻利地套上了新衣服。
这应该是统一制式的，纯白束腰的练功服，材质不知道是什么，看着不厚但穿上却很保暖，宽大袖洞在手肘处收紧，整体宽松又不显得臃肿。
人靠衣装马靠鞍，换掉之前针脚缝缝补补的旧衣服，男孩此刻还真有一点焕然一新的风貌，整个人也看着利落不少。
折右说这潭泉水算是难得，山谷中分布了许多年份不高的植物系魂兽，地势又格外崎岖，人烟罕至，冬雪覆盖下仍然充满生机，正是因为这泉水之下源源不断的“地火”带来的浓郁生命力，不仅能滋养缓解疲劳，也能悄无声息调理身体里的暗疾。
“是个修炼的宝地，但是你现在还用不到。”他最后这样点评道，开始讲述起斗罗大陆上众多新奇古怪的传闻和神秘的遗弃之地，从南至北大致介绍一遍后仍然意犹未尽，这才提到他们此行的计划。
“你的年纪尚小，需要打好基础，提升身体素质，魂力修炼可以暂且放下，等到了宗门再系统学习。”折右空出一只手拿树枝挑了挑篝火，呵出一口气来：“好在你运气不错，力竭时周围刚巧有这处宝地，正好能最大限度激发身体的潜能……这样慢慢地通过长跑锻炼耐力，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实话说，很奇怪，”霍雨浩将刚刚自己捞到的几条鱼处理好，翻了面，涂抹好调料架在火上，沉吟道：“我现在已经开始享受了，这样累到极点醒过来后状态竟然还算不错。”
“运动本来就是一件让人上瘾的活动。”折右笑了一下，“这样也好，不用我劝说你了，之后的几天也这样子赶路吧。”
“啊？您这是逗我玩的吧？还要跑几天啊……”
夜幕渐起，男孩哀嚎的声音从山谷里传来，篝火噼里啪啦发出细碎的动静，天上星子闪烁变得明亮，有风吹面却并不寒冷，只有时间从此平淡流逝而过。
……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折右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旅途简单到可以说是枯燥，只要确定了北方的大致方向，他便引路在前，让霍雨浩一段段追着他跑。
他们大多走的不是官道，更像是两点连线抄的近路，一路上翻山越岭又是林中泥泞小径，折右走得不紧不慢，在一次次歇息过后引路的时间不断变长，霍雨浩也从最开始断断续续气喘吁吁的狂奔中逐渐适应，慢慢找到了节奏，可以尝试保持着全程匀速跑动。
起初还是用一天里剩下的所有时间来休整，第二天早上再继续赶路，后来折右这家伙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在口头上缩减了两人中途停驻用餐的时长，为了让霍雨浩能够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继续赶路，甚至大方地掏出来一系列用途多样的丹药。
有缓解精神疲劳的，有补充体力的，虽然都是些最基础用来滋补身体的品类，但也架不住药多，霍雨浩都要怀疑自己能被药灌死了，折右还是一副没有晕倒就没到极限的态度，最多用魂力帮忙消化一下药效。
霍雨浩还是庆幸了一下自己的小命非常顽强。
这样白天匆匆忙忙赶路，有时甚至还有夜跑，每次真正歇下来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倒头就睡，不知道是因为困到极点还是别的什么，自从他跟在折右身边之后，夜里做梦的次数明显变少了很多，偶尔还能睡到天明，一晚好觉。
多天下来，霍雨浩的身材明显看着不是原先那么瘦弱，身高窜了几厘米，脸色也更加红润健康，一扫最初总郁郁沉沉的模样。长久的奔跑追逐不仅锻炼了身体，也给脆弱的精神施加磨砺，长跑的意义就在于它带来的潜移默化的改变。
霍雨浩的精气神焕然一新，对于跑步这事也更加积极，折右便掏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是可以用来负重，一股脑交给他自己研究。
两人之间的氛围从最开始带着客气的疏离慢慢变得融洽，霍雨浩在这一路上差不多摸清了折右的脾气——性子确实古怪，但一个字概括就是懒，而且特别会使唤人：他们本来带的干粮就不多，且很少碰见城池可以补给，大部分饭食的原材料都是由霍雨浩解决，哪怕周围是寸草不生的旷野，折右也能理直气壮开口让他自己努力，生怕这个六岁小屁孩儿做出的饭把自己毒不死。
后来霍雨浩才发现，不是折右懒得下厨，而是他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吃不了的。
他还怀疑过这人是怎么能代表宗门过来的：就这飘忽不定的性格和变脸的速度，他都不清楚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幼稚装的，能偷懒的地方都一概躺平一动不动，估计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责任心都交代在自己头上了。
日升月落，转眼就是快半个月过去，枯燥的赶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迎来终点。这些天来除了最开始的适应阶段，他们每天都保持在四十多甚至五十公里的速度，这样不知疲倦地跑下去，从山谷进入广阔无边的平原，又渐渐能看见远处隐约的山脉，终于在这天清晨，霍雨浩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一下去随便做点早饭，却见熄灭的篝火对面空荡一片，前方林木掩映的拐角处传来笃笃的马蹄声：
折右不紧不慢背着手，身后是一位面生的中年车夫，神情和善，正驱使着马匹拉着车缓缓而来。
“今天不赶路了？您这么好心给我请车夫，不是您坐着让我在后头跑吧？”霍雨浩有些疑惑，折右却无语地敲了他的额头：“我已经变成什么人了？这是接你回宗门的庆先生，庆老，好歹知点礼数。”
“接下来的路更是崎岖复杂，没有专人带领，第一次来的人是无法真正到山上去的。
“我先回去禀告长老们，你且跟着庆老安生待在车上，看看能否领悟到什么，也顺便试试能不能记下路来。”
“我们已经到了？”
霍雨浩惊讶问道，昨天到这儿匆匆忙忙休整时他只记得是穿过平原刚进入林子里，还真不知道周遭环境如何，如今才仰头向远处看去——只见低矮的林木之后，紧连的枯枝之上，云雾间赫然拔起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漆黑与深紫斑斑藏在天际流云里，陡峭崖壁刀削似断裂在目光不可及的尽头。
隐约有山雀鸣叫魂兽嘶吼，空谷久久回响不息。
“喏……”
折右转头看着霍雨浩，脸上露出一丝熟悉的微笑：
“这里便是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