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行12（2 / 2）
卡菈莉娅试着挣扎，但是已经开始使不上力，佩特拉也没有犹豫，精密机械一般，折刀不断进出，在卡菈莉娅身上留下恐怖的窟窿。
她松开了已经无力挣扎的卡菈莉娅，随后切开自己的手掌。如注的鲜血，触碰到的瞬间，逐渐流失的生命居然奇迹地被锁住了。就像死亡本身被下令不许靠近一般，然而也仅此而已。
“……你好像并不意外。”佩特拉理了下散乱的头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怀疑我并不是流放贵族。我过去的记忆都被格蕾塔封锁了，在来到这里之前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究竟是谁一无所知，为什么你会怀疑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哦，佩特拉。”视野已经昏黑，每一次呼吸都费劲全力，但卡菈莉娅依旧尽可能保持住气息平稳。
“不要说这种不着边的谎言。我是清除了记忆，不，应该说是带着伪造的过去十四年的记忆被送到约旦修女院的。来到这里后我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只有这样做才行，如果我不忘掉的话一定不能在你面前天衣无缝地伪装三四年吧。”
“对我而言，使命也好血统也好，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有和我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佩特拉本身才是真实，我认识的佩特拉会为了他人哭泣，为他人而努力，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孩子。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卡菈莉娅不得不停下来喘两口气，佩特拉打断了她。
“抱歉了卡菈莉娅。我也希望拥有这份血统的我能够诞生出人造概念，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了，但是命运并非如此，我们都无法决定未来的流向，因此我只能前进，并非作为你的朋友的佩特拉，而是雷克顿家的佩特拉。”
佩特拉轻轻甩手，她的血洒在时的脸上，后者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佩特拉。
“——快跑！”卡菈莉娅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肉眼可见，时手指上的伤口在愈合，以此同时这个结界再次将时定义为死者。
一瞬的冲击，红莲爆发引起尖锐的音啸，猛烈的冲击正中抱着那名乌索里少女的时和觉。
高高的祭坛上落下两个人影，祭坛下面是几乎透明的湖水，巨大的水花跃起，乌索里的少年少女消失了。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嬷嬷。”卡菈莉娅结的束缚很牢固，佩特拉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只能把格蕾塔扔在一边不耐烦地踢上两脚。
格蕾塔悠悠转醒，佩特拉的血在起作用，将嬷嬷的意识锁住了：“对手可是卡菈莉娅。如果正面能对抗的话也不需要你伪装四年来完成这记偷袭吧。”
“总之计划一切顺利，接下来可以交给你吧。”
“真的顺利吗，她的眼里可是看不见一点绝望啊。”格蕾塔看了倒在一旁的卡菈莉娅一眼，“不过也只能进行下去了，瓦尔哈纳。”
金发的人偶迟疑了一瞬，像是本能在抵抗，但她还是动了起来，卡菈莉娅能看到牢固的支配死死锁住了她。瓦尔哈纳缓缓靠近倒在祭坛上的乌索里少女，就像是行走的柴薪投入火中，红莲汹涌燃烧，属于人类的外皮燃烧起来逐渐褪去，在皮肤之下是近乎透明的金属。
在半透明的骨架上，鲜血如蛛网张开，红莲肆虐，这些鲜血连同其携带的概念，神秘，意志都消失无踪。已经失去人形的瓦尔哈纳跪坐在乌索里少女身边，纯白的丝线从她的肚脐伸出，连接了那名乌索里少女，就像是母亲在重新塑造她的孩子。
“什么被神明选中啊，这根本就是活祭祀。”卡菈莉娅挣扎着起身，然而越是挣扎越是感觉到力气在流失。
“你还醒着啊。反正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们继续课程的后半节吧。”
“后半节才是关键吧。”卡菈莉娅闭上眼，“圣女诞生所需要的条件，成为圣女的资格和被神明选中都已经达成了，可喜可贺，然而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格蕾塔嬷嬷。”
“你说的没错哦，直到目前为止和嬷嬷还没有关系。让圣女重新降临只是掌管了圣临仪式的雷克顿家的使命。”佩特拉轻声说，“虽然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没有格蕾塔的协助我们一族的夙愿永远无法实现。”
“原本应该是由雷克顿家接纳你们，然后以修行名义将你送到约旦修女院的。这样的话至少多萝西能够留在家乡，不用经历这么多残酷的事情……不用去直面这么多死亡。”
“命运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哦，佩特拉。在克里斯汀家的灾难发生时，锡莱一定会出现在威明治。因为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命运，所以他必然会成为姐姐复仇之路的引路人。”
“锡莱？涅夫格家的小鬼么？最近是挺活跃的，据说枢机会已经决定将异端审判庭的裁决局交给他了。”格蕾塔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涅夫格家也到此为止了，主家的孩子不是废物就是潜在人祸，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锡莱这种分家的杂种都能代表涅夫格的新一代了，恐怕再过十年连枢机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
无视格蕾塔的碎碎念，佩特拉凝视着卡菈莉娅：“能够看到命运就会被吸引……卡菈莉娅，你仿佛是在说，你可以操控命运啊。你的人造概念，是命运么？虽然万事万物都存在自身的命运，但命运这一描述是由人类创造出因果论后才得以具象的概念，因此也能算是人造概念。”
“你说的东西太复杂了佩特拉。说到底我完全不知道你们说的人造概念是什么东西。”
“皮埃尔的理论认为，自然概念与人造概念的区别并非是否由人类创造，而是人类对概念的行为来决定。比如燃烧，坠落，人类是认知到它们再加以理解，这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是人类自诞生伊始就存在的本能。而权力，命运，这些概念人类是从现象出发，学习归纳推导得到的概念，这是自下而上的过程。”
佩特拉走近了两步，她蹲在卡菈莉娅面前，让她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自然概念通过神血这一媒介与意识连接，那么人造概念呢，要怎么才能连接你的意识。”
不远处，包裹着瓦尔哈纳与乌索里少女的火焰变为蓝色。
“时间不多了。”格蕾塔说，“佩特拉，送她到十字架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