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凡夫求道28(2 / 2)

江流熟练的在河边林子里收集来许多枯木,又寻了好些芭蕉叶子来以及干燥的树叶。愣是在篝火旁铺出了几处足以安卧的干净地方出来。

又在没有火折子的情况下,在甘彪做下手的帮助下,生起了火。

尉迟威见老夫子竟有这经验,欢脱的在江流身边又走又跳,连连夸赞。

要不是明舒踢他,只怕要把辛苦铺好的“床”搞散,这好歹这么大的人呢,怎么还是狗都嫌的德性。

难怪尉迟虹老揍他。

远处几匹马儿在岸上悠悠吃着草,几人升起的篝火烧的正旺,腹中饥饿,却无熟食,马车上的糕点只能果腹,对于一天未进米饭肉食的众人来说,委实难以下咽。

今日月色不错,甘彪大哥起身去林间看能不能整俩山鸡来着,尉迟威也直道好玩儿的跟了去。

钝顿用铜钵接着炉火热了水,用芭蕉叶分了些给明舒和江流,又取出怀中,中午未吃完的糕点,还有半张烧馍,分给了他们,每人手中不足掌心的量。

然后乖乖坐在殊南身旁,同师父一起默默吃着。明舒和江流寻思着先垫垫肚子,遂也吃喝了起来。

好一会儿,四人吃完后。甘彪与尉迟威骂骂咧咧回来,甘彪道:“奇了,我明明砸中了好几回,咋就跑了呢?”

说完,在四人面前讪讪的搓了搓手,补充道:“今日不知怎么了,这山野间的鸡好像变聪明了许多,不好抓;好不容易用石头砸到几次,竟也给它跑了。”

众人只好打开干粮袋子,有糕吃糕,有馍吃馍;待天明入了城,可要好好吃顿,再备些吃食,以备需时。

吃喝间,就聊了起来。

“师父此去觉凌顶辩经,我等好奇的很,经文还要辩的吗?”明舒托着下巴问道。

“要的。经文毕竟是文字,文字有说不尽的时候,经人理解不同,所以需要辩经帮助人树立正见。”殊南轻轻解释道。

“这事儿一旦有了人,那就是比谁胳膊粗了,权力是最佳解释权。”明舒有些失望,人心欲海难填啊。

“辩经,就是面对自己和别人的好坏知见,边辩论,边思考,直到有一天,道心如如不动,再无疑惑;权力会干扰过程,短暂的遮蔽结果,但不会改变其本质。”

明舒顿觉师父举的这个例子在理,又问:“那师父还有多少疑惑了?”

“目前没有,要是别人能提出的问题让我感到疑惑,我便又能增上一分,这就是辩经的意义。我也很想知道现阶段的知见是否已经坚不可摧。”

“为什么感到疑惑,就能增上一分?”尉迟威没忍住插了句嘴。

“因为当一个好的问题提出来的时候,答案已经在路上了。”殊南笑着擦了擦手,撇去手上糕点的浮末。

众人闻言大喜,突然感觉脑子都变灵光了。

“殊南和尚,辩经现场可容外人旁观吗?”江流问道,此言一出,众人的好奇心都增上了,都有些兴奋。

“哈哈哈哈,各位既然感到欢喜,不急着赶路的话,就同我去觉凌顶小住几日是没问题的。”殊南和尚倒也算大气,道:“但现场虽不让外人入内,仅弟子可以旁听,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咋滴,听个辩经还要出家吗?出家了岂不是规矩甚多,活着还有啥意思。

见众人退缩,殊南不语。

江流自见到殊南和尚起,就一改往日为人师表老夫子那粗旷的作风,正经了许多。

他也是经了不少事儿的,于他而言,这天地间本就他一人,无所谓在哪去哪,或者他究竟是谁。

他想了想,他也算不得什么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且心中那么多不平事,他肯定是配不上世人心中高风亮节的修行人,如若以后有缘,准备好了,又未尝不可。

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了:“吾心向往之,而力不所及。”

殊南闻言后,面露慈悲道:“听闻你早前当老夫子十几载,定是知道众人根基不同,谈不上好学生坏学生的。”

“是的。”江流点头。

“只有暂时学业好和暂时学业不好的。”殊南继续说道。

“是的。”江流再点头。

“所以我们可以先对自己要求低点,暂时先当个差学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流想了想,有道理,但面有难色,又问:“侍奉神明乃大事,恐难以以辩经为缘起而入佛门。”

殊南和尚笑道:“我教没有神明,究竟来说,没有佛菩萨,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佛菩萨。佛菩萨不是怪力乱神,都是凡夫觉悟者,程度不一而已。”

这下众人听糊涂了,敢情大伙平日去庙里,拜了个寂寞。

“那那些入佛门的人都图啥呢?”

“先给自己断烦恼,开智慧;后给别人断烦恼,开智慧。”

众人闻言,心下思索。尉迟威只觉云里雾里,想着小爷我爽着呢,何须入佛门断烦恼;甘彪自觉,我一颠沛流离,四处逃亡的匹夫,心中满是暴戾,哪好意思入清净地;明舒却微微心思一动,但又退怯了,恐不自由;江流则是默不作声,直愣愣的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殊南静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各位勿忧,成为三宝的弟子,我只是个引路人,你们可以当在家居士也一样,不用出家;不了解的事情,可以以后慢慢了解。出家与在家其实本无区别。”

众人还是不语,殊南也未再做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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