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6（1 / 2）
肖剑雄回滁城的当天，街坊邻里告知清流堂龙二爷要找他。肖剑雄猜想一定有急事，马不停蹄去清流堂拜访龙二爷。一见面肖剑雄吓一跳，几天不见龙二爷清癯消瘦老态龙钟。
“数日不见，你咋瘦成这样，是生病了？”他问。
“要是生病有郎中治，得了心病无药可医。”龙二爷说着老泪纵横，起身要拜。“这回兄弟一定要帮帮我。”
“二爷不必这样，折煞晚生阳寿。”肖剑雄慌忙扶起。“二爷一定遇到棘手之事，晚生能够帮忙的，却不推辞。”
“人怂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江湖上的规矩，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杨四楞子欺我老朽，抢占前门大街。老夫与他理论，他不遵守江湖规则，依仗日本人的靠山，反将老夫驱逐辱骂。”龙二爷捶胸蹬足。“清流堂朝不保夕，你若念着几百弟兄的生计，接受老夫的举荐，接手清流堂主，重振青帮。”
龙二爷把事由说了，清流堂和青帮堂，楚河汉界清清楚楚。武三赖死后，杨四楞接管，他不满足原来的地盘，蚕食侵吞龙二爷的辖地。龙二爷不服，文的武的交锋几次。杨四楞联手王木千买通日本人，宪兵队以扰乱社会治安，把龙二爷关押几天。龙二爷大势已去，承认不是杨四楞的对手。
肖剑雄来到美人蕉舞厅，美人蕉老远看见他。
“小老弟近日去哪，咋不见猫影儿。”她兴冲冲迎上前。
“家中有些私事，回老家一趟。”他托词。“找我有事？”
“姐没事，有几个人天天惦记你，一天少说问几次，你成香饽饽。”
“是清流堂吗？”
“马司令也找你，说有要事商议。”
肖剑雄找美人蕉，主要了解前门大街的事。龙二爷委托的事不能不问。
“前门大街有事端？”他问。
“这几天闹得不可开交，把我也夹在中间，左右不是。”
前门大街原归龙二爷管辖的码头，一片商区的保护费，由龙二爷收缴。杨四楞突然通知这片商区归他接管，保护费交给他。
“以前都是龙二爷收缴，换主儿你们商量好了，只有一份。”美人蕉明说。
“日本人重新划界，前门大街由愣爷保护你们。”
月底，龙青妹按期来收费，前脚进门，杨四楞后脚赶到。
“靓妞，回去吧，不用你劳驾，前门大街的保护费，爷来收了。”杨四楞驱赶。
“江湖上规矩懂吗，前门大街的商区归清流堂的码头，你凭什么插手。”龙青妹火冒三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爷花销大手头紧，需要扩大码头。”杨四楞走上前，在龙青妹脸上摸一把。“靓妞蛮漂亮，爷看上了。明儿登门求亲，若成一家，不存在争夺码头。”
龙青妹哪能忍受这等侮辱，抬手给杨四楞一个耳光。双方动手打起。龙二爷带人及时赶到，
一场帮会火拼在前门大街展开，杨四楞人多势众，龙二爷失败告退。
一生争强好胜的龙二爷，哪受的这样委屈，大病一场。自知老了，清流堂朝不保夕，早迟要被杨四楞青帮堂吃掉。他想到肖剑雄，清流堂重整雄风非他莫属。肖剑雄回城一露面，手下的弟兄立马通风报信，龙二爷急等要见他，坚决要要他答应接手清流堂
任堂主。肖剑雄那愿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再说自己还不是帮内人，答应帮忙。堂主仍是龙二爷，甘愿做辅臣。
肖剑雄开始关注杨四楞，这家伙有规律，三房太太轮换住，八点钟起床，茶馆里吃早茶，九、十点钟小市场遛一圈，下午在澡堂子消闲。晚间妓院舞厅里常闪现出他的身影。美人蕉舞厅居多，那里有他的情妇小金宝。杨四楞土包子一个，却喜欢大城市来到洋货。她叫美人蕉物色一个上等的品味。美人蕉不敢怠慢，将舞厅头牌舞后小金宝介绍给他。小金宝不愧院里出来的，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她不光貌色出众，还有一套笼络男人的魅力。她对男人研究透，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倒败在她的石榴裙下。杨四楞头一次开洋荤，小金宝使耍他提溜转百依百顺，大把的钱财送进她的口袋。杨四楞自从结识小金宝，走火入魔天天晚上泡在舞厅，将小金宝包养，不准她接待别的男人。肖剑雄经过半个月的踩点，把杨四楞琢磨透。决定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强制强以黑吃黑。
肖剑雄走进舞厅，找一处避静的地方坐下。竟管不声张，还是没逃脱美人蕉的眼睛。她走到肖剑雄的跟前。
“这几天姐的眼皮不知咋的跳动不止。”美人蕉有预感。
“你是富贵人，八成财运要来。”肖剑雄开玩笑说。
“老弟真会拿姐开心，这年头平平安安不出事就是福份。姐只想人在家中坐，祸不要从天上来，莫大幸事。”美人蕉每天在刀尖上过活，心惊胆战。
“小金宝今晚出场？”肖剑雄问。
小金宝是舞厅金牌舞女，专门接待军政要员，社会名流，被杨四楞包养以后，不再抛头露面。
“名花有主，甭去招惹她。姐给你找个好的，既漂亮又风流，还能带出去上得台面。”美人蕉有意绕道。
“我只问问，没别的意思。”
“那样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美人蕉放心。
台上传来声音：“下面有金牌皇后小金宝为观众献上一曲。”
肖剑雄望望美人蕉，她忙作解释。
“干咱们这行，罗锅上山前（钱）心重。小金宝说杨四楞朋友请他去喝酒，忙里偷闲赚几个外快。”
“既然想钱，爷赏她几个。”肖剑雄打个响指，叫来童生。“给小金宝上个花篮。”
一曲唱完，小金宝过来致谢。
“怎么谢呢，仅凭一句话？爷要你陪跳一曲。”肖剑雄做出邀请。
“这个……小女被人包下。”小金宝为难。
“老子出三倍的价钱跳曲舞。”肖剑雄掏出一沓钱塞进她的胸罩。
两人在舞池狂歌劲舞，杨四楞醉汹汹来到舞厅，看见自己包养的舞女陪别人跳舞，气不打一处来。一曲结束，肖剑雄搂着小金宝走出舞池，要瓶汽水，一人一口喝起。杨四楞迎上前拽过小金宝。
“这是我的女人请自重。”
“婊子也有主？你给钱老子也给钱。”肖剑雄把小金宝搂进怀里，有意亲她一口。
杨四楞忍受不了，举手要打。肖剑雄早有防备，擒手术将他按住，旁边的弟兄蜂拥而上。肖剑雄掏枪顶住他的脑壳。
“要死要活你决定。”
美人蕉跑过来。
“有话好好说，你们打闹我的生意黄了。”
杨四楞知道遇着强硬主，仇人上门，连声告饶。
肖剑雄将杨四楞押到舞厅外，一辆小汽车开来，两人登车扬长而去。数日后，郊外发现一具男尸，正是杨四楞。
树倒猢狲散，青帮堂就此解散，不愿退帮的重新投贴清流堂。清流堂独尊为大，重整辉煌。龙二爷感激再次要拜肖剑雄为堂主。
那天是堂会的日子，四乡八镇和滁州城的大小头目，济济一堂。一年一次堂会，例行召开，堂会的章程，无非总结过去一年所走的大事项，账目收支状况。布置下一年堂会安排事宜，修订堂会章程，增减人选。应该履行的程序走完后，龙二爷突然说自己年岁以高，打算卸任堂主，享受几天清福。他的话没说完大徒弟撒把爷接过话茬。
“师傅辛苦一辈子，清流堂走向顶峰，现在急流勇退，一心安度晚年。徒子徒孙，理解老堂主的心情。接任掌门人，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师妹虽然女流，巾帼不让须眉。新堂主不二人选，当之无愧。”
一呼百应，堂会一百多人大小头目一致拥护。二当家葵先生干脆把龙青妹拉坐在堂主位上。
“使不得使不得，小女担当不起这副重担。”龙二爷竭力阻拦。“肖先生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看他担当这副重担最适合。”
石破惊天，龙二爷话语说出，闹哄哄的堂会，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呼的喘息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百年清流堂，薪火相传，延绵不息。历代堂主，没听说一个帮外人接受，龙二爷你莫不是和徒子徒孙开玩笑。”撒把爷带头反对。
“帮内人还不容易，写份投师贴，开次小香堂，外人转变成内人。”龙二爷保荐。“再说肖先生，为清流堂生死存亡立下功劳。”
“功劳再大，也要按规矩办，程序走。违背祖宗的章程，不可行。”葵先生抬出祖制，并建议。“肖先生挽救清流堂的命运，功大盖天，老堂主内心抹不平，可以招上门女婿。师妹做堂主，肖先生辅助。”
龙二爷认为可行，瞥眼龙青妹，青妹清秀的脸颊，顿时绯红，嘟囔一句：“你女儿许愿过一次，热贴与廖家接亲。”
“人老糊涂，咋把这茬事忘了。”龙二爷责骂自己。
龙二爷和廖云斋生死患难的好朋友，喝茶谈心说过这档事。龙二爷说过忘了。廖老板当作正经事，要廖靖文下茶聘礼履行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