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天言好事 下界降吉祥（1 / 1）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红柳沟的汉人多一点，就连巴特尔的妈妈曲红英也是汉族人，他家和汉族人一样过春节，也要祭灶。

从昨天起，我们小孩子就被冯奶奶集合起来教说吉祥话，有不好意味的话一概不能说。冯奶奶则忙了一整天准备两家的供品，蒸了干豆角豆腐丁包子，炸了小鱼，南瓜面糖饼，还蒸了两碗盖肉。最稀罕的供品是几个金黄灿烂的橘子，也不知道是谁千里迢迢的从口里（XJ话内地的意思）背回来的，这个从来没有吃过的橘子，我只在画里见过，诗中读过“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这橘子没见着就罢了，如今一见，就被我惦记上了。冯奶奶还准备了一盘冻柿子，红通通的带着冰碴，边装盘边念叨：“富贵吉祥，柿柿如意。”冯奶奶一大早先在家祭了灶王爷就过来在这边帮着祭灶，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两边吃饭了，两边都要祭。左妈妈找了一个小碗装了一碗玉米碴子当香炉，拿出一盒线香，摆好了供品，点燃线香，烟香袅袅，两人开始虔诚祈祷，口中念念有词请灶王爷护佑，上天多言家中好事，莫记小过，虔诚供养，下界降五彩吉祥。我们几个小孩在她们身后默立，不敢轻言一语。

上完一组香，人就可以离开了，但冯奶奶嘴里还在念着祈祷文，让我想起了一句诗“祭灶妇看经。”

在安静肃穆的气氛中，三组香燃尽，灶王爷回天宫啦！我们可以吃一点给他的祭品，不能都拿光，灶王爷晚上回来还要享用呢，一人只能来一点。我赶紧要了橘子，包子和糖饼家里有多，不用抢灶王爷的。橘子到手，我捏了捏，是软的，金皮上有麻坑，我张嘴就要咬，左妈妈拉住我说：“剥皮吃，灶王爷的供品吃了有福气。”我敢紧剥皮，还好，皮一抠一撕就剥下来了，还拉着白须。橘子的肉很漂亮，一瓣一瓣聚拢在一起，像一朵马上就要绽放的大金花，在阳光下有点点汁水迸出，太好看啦！太诱人啦！我捏了一瓣就送进嘴里，一咬汁水四溢，酸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啦！灶王爷的供品那可不敢吐出来，不然冯奶奶绝对饶不了我。我酸得五官变形，眼泪横流，大家爆笑不止，冯奶奶笑弯了腰还拍着腿说：“吉祥，吉祥，哈哈哈……”我只好把橘子咽了下去。纸上得来终是浅哪！是谁喜欢这么酸的果子啊？害人哪！多年以后，我来到江南——橘子的故乡，拒绝吃橘子，种橘子的朋友相当不理解，我就讲了初吃橘子的经历，他笑得都要跌倒，他说我吃到的可能是土橘子，巨酸的一种。他让我尝试他种的蜜橘，最终在他的调解下我才和橘子和好如初。

这几个美丽而又心酸的橘子一点也没浪费，橘子肉被冯奶奶放糖煮了，他们几个分着吃了；橘子皮被左妈妈切丝拌糖做成了药，说是可以治咽喉炎。不管怎么说，我是被酸怕了，躲得远远的吃我忠实的糖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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