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光棍汉(1 / 1)

豫北农村管没老婆的男人叫光棍。造成光棍的原因,一是因为傻,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丑,男人最大的悲哀是傻,丑女人能够嫁的出去,头脑有病的傻男人娶不到媳妇儿。二是穷,现今男多女少,狼多肉少的时代,家里穷的男人也成了新时代的光棍。三是性取向有问题或那方面有病,也会成为光棍。

金填有过短暂的婚姻生活,最后孤独的死去。

小时候小雷上学时父母取名叫“金镇”。二年级时老师发改过的试卷,老师喊“金填,金填上来领试卷”,连喊几声没人上去。老师看向小雷“金填,没睡醒,还是淸起没吃饭”。小雷一脸懵,迟疑地站起来拿回来一看,原来一时大意名字写错了,“镇”字与成了“填”字。回到家哭着对妈说“镇字太难写,老是写成填字,我要改名”。

金填,小雷村里还真有同名同姓的,他的年纪和小雷父母差不多。生产队时是村里有名的“大个儿”豫北农村读大gao告,就是专门喂牲口使换牲口的人和职业,是大队专职拉货司机。人长的不难看,也有力气,训练牲口有一套,再烈性的骡子再倔犟的驴到他手里,也得乖乖听话。他的方法是一饿,饿它三天不喂料,二是打,打起牲口那叫一个狠,牛皮鞭沾凉水,一响鞭一道血印。三是好料侍候着。这时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让它走它不敢停。

金填父母死的早,又沒有兄弟姐妹,家徒四壁实在穷,一直沒娶媳妇。小雷妈说“这人有毛病,和他一起干活,他能把你支使的发懵,这样干不对,那样干不中,啥都得听他的”。

后来一个外地离婚女人带着十几岁的女儿和金填一起生活。那时农村农业机械化己经普及。拖拉机犁地,收割机收割,奔马车送输,农活儿己经用不上牲口。村里的牲口卖的卖杀的杀,只有金填还养着骡子。有次金填喝醉了像打骡子似的打女人,深夜里街坊邻居听见女人和女儿凄惨的叫声哭声。第二天女人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和值钱的东西带着女儿跑了,从此石沉大海再无消息。酒醒后的金填只得和骡子相依为命一起生活。

一天夜里,金填心中郁闷拿骡子撒气,皮鞭打的骡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无法忍受的骡子挣脱疆绳,用它结实的大板牙狠狠地咬了一口,金填胳膊上的骨头都咬碎了,痛的他捂着伤口嚎叫着,邻居们把他送进医院。回来时左臂截肢,从此他成了个废人。

几年前,村里把他土垒的老房危房掀了,盖起了三间红砖新房。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金填孤独的死去。

现在砖房仍在,院中的那棵梅树,每年春天都开一树无主的白花。院子里荒草丛生,寂寥无人,一片破落的景像。

阿银,小雷的小学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人长的黑瘦黑瘦,只是长的太着急,猛一看以为是个黑老头儿。

街上小雷看见阿银骑车载着一个艳若桃花的少妇。会场上阿银碰见正在卖布的小雷。小雷问“咋天车上坐的是你媳妇儿?”,阿银说“准备结婚,只是自己有毛病,正在治疗中,得等-等”,“啥毛病”小雷好奇地问。阿银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小雷是好朋友好发小,低声说“就是那方面不行,太快”,小银又说“她结过婚,知道了解男人的,所以等治好了再说”。后来,大概沒治好,如今五十多岁,依然是一个人。大概率是要光棍到老了。

金才老汉,前几天刚刚去世,去世时八十多岁了吧。小雷小时候经常去他家买面条。他有一台面条机和和面机,平常以种地和加工面条谋生。家里的房子虽然老旧些,但很整洁,农具放的井井有条规规矩矩,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做面的机器光洁明亮很卫生。金才老汉干活从不着急,总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待人说话和和气气,做生意很诚实,从不缺斤短两。至于为什么没老婆,小雷还真不清楚。也许因为家里太穷,也许因为太老实,也许因为年青时相好的女人死了,重感情终身不娶。反正小雷认为这样的人不应该没有女人,不应该孤独一生。

事实就是这样,他孤独地死在村养老院里,死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死的无牵无挂,悄无声息。死后大队出钱将他草草埋了。

如佛似的,空空的来,空空的走,空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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