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妇女(1 / 2)

黑妇女,小雷刚认识时,她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因为经常赶会头,风吹日晒,又不注意保养,所以脸色皮肤比较黑。不知道是小雷母亲给她起的外号,还是其他同行也这样背地里叫她,反正小雷和母亲谈论她时总以“黑妇女”代称,时间久了,赶会同行们懂得都懂。

黑妇女,本名张小梅,许多买布老顾客都叫她小张。七八十年代,豫北农村农民购物主要去供销社,镇上有镇供销社,村里有村供销社。供销社里东西还是很全,有大缸里散装的酱油醋,有按斤称块状的粗盐,各种裹着花花绿绿糖纸的水果糖牛奶糖。那时还没有一次性塑料袋,包装方酥鸡蛋糕点心的,是一张正方形白色黄色的厚牛皮纸,售货员用悬在头顶一卷牛皮纸绳十字交叉缠绕着包好,好像上面还有一张写着“点心”的油光红纸。柜台上还有洗脸盆保温壶,缠在木板上各种颜色花型的服装花布(那时男方娶媳妇时,都需要给女方扯几尺花布做衣裳),还有纯色的红布黄布。小到铁钉螺丝刀大到铁锹耧车化肥,农民基本需求的都有。

黑妇女年青当姑娘时,就在镇供销社当售货员,那时小张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是供销社里的一枝花。后来小张嫁到小岗村,一年不到丈夫喝农药死了,小张嫁给了现任丈夫小周。

小雷村上有农村集市,小雷毕业后没事做,市印染厂批些棉布绒布布头残次品,和母亲一起摆摊卖布头。

做生意也分三六九等,卖大篷床品和正品棉布是一等,因为投资大规模大。卖服装和鞋子是二等,卖内衣内裤针头线脑是三等,像小雷这样卖残次品处理货是末等,被称为“搅屎棍”,纯粹是来捣乱的。“全场清仓,全场甩货,十块钱到不了新加坡。十块钱不算贵,不用回家开家庭会。十块钱真不多,到不了香港莫斯科……”。这就是熟悉的处理摊叫卖声。小雷处理布也叫卖“看一看,瞧一瞧,十块钱一米纯棉花哗叽布赔钱卖了,五块钱两米。纯棉斜纹布赔钱卖了啊……”。

那时黑妇女和丈夫小周开一辆农用奔马车,满载一车布来集市赶会。有结婚出嫁用的七彩缎被面,白棉布被里,有婴儿做棉衣裤用的斜纹哔叽尼。摆在一排七八块预制板上,花花绿绿很多。

身后绳子上挂着各色被面床单布样,被风一吹,呼啦啦直响,像一排五颜六色旌旗招展的队伍。她生意很好,小雷很羡慕,希望有一天也要像她一样,满载一车布做大生意。

小雷和小张在一个集市卖布做生意十七年,为了赶超她,小雷不断发展自己。从跟着母亲骑人力三轮车卖布头,到骑摩托三轮卖正品花布,然后小雷和小张一样买了柴油三轮车,满载一车各种幅宽档次用途的布,最后还是嫌车小,又买了柴油轻卡车,也还是载着满满一车。

为了躲过夏天淡季,小雷和母亲一车货分两个摊,母亲集市里预制板上卖花布,帮母亲摆好摊后,小雷开车到集市外马路边,卖竹簾凉席夏季畅销品。

小雷一年一年成长着,一年四季忙碌着。黑妇女就是压在小雷心头一座大山,任是小雷怎样努力,在主业卖布上总是跨不过去。小张是小雷面前的一面旗帜,指引着小雷向旗帜的方向不断前行。

黑妇女做生意真有一套,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

小张做生意肯吃苦耐劳,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凛凛寒冬,她总是第一个到会场,第一个摆好摊。天黑看不见,最后一个收摊,而且把布收的很整齐。做被罩床罩做的很精细很规矩。会场上属她生意好收的活儿多,晚上回家蹬缝纫机,起早贪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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