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别棚户搬新居 蹉跎回忆涌心头33(2 / 2)

他头有些儿晕,许久没有喝酒了,今天猛的一下子灌了几大杯,还真有些挺不住。老钱昏昏沉沉脑子里很多事翻腾不断。

这把木靠椅是老钱他爹临终时坐过的遗物,爹死后这许多年他一直不准任何人把椅子搬走,就始终放在老地方。触景思情,‘钱福生’沉浸在往事回忆中:

记得那一年厂子下了马,大家都没事干了,干部们四处托关系,有门路的都调走了,剩下的 干部只有两个人;工人们无路可走,心里纳闷,你说说看,这好好的一家国营大厂怎么説垮就垮了呢。年纪大的老师傅更是想不通,心里直烦恼,改行做奌别的亊嘛,自己年纪大了头脑不灵活,身体也差劲,精力更是不如年轻人。心里越委曲越抑郁。几个要好的师兄弟闲来无事,相约在一块喝奌小酒解解愁。他们哪有条件喝高档酒,也就买些包谷烧之类。大家挤在一堆聊天喝酒发牢骚,骂累了,聊完了,醉醺醺往家爬,六月天天气闷热,空气中凝结着较多水分,天黑下来,穾然间刮起一阵狂风,气温一下子往下降,天边雷声隆隆,闪电霍霍,天黑得不见五指。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屋内则淅淅落下小雨,‘钱福生’全家人把所有盛水的盆盆罐罐都用上了,漏下的雨水依然到处流淌,而且裹着黄泥浆,把人的脚都泡得一阵发麻发痒。天哪!老天爷保佑保佑穷人吧,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过了好一阵远方依然雷声隆隆电闪不停,忽然间老钱见父亲外出归来,他冒着倾盆大雨钻进家中,从头到脚被雨水淋得像支落汤鸡,母亲急忙找一身干净衣裤替父亲换上,全家人忙乱一阵,末了,父亲坐在屋角这张靠椅上,喃喃自语:“我不行了……快……快……。”一家老小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父亲眼睛翻白嘴巴张开长长地呼气,母亲惊叫:“你爹快不行了,快送医院送快医院!”父亲用呆痴的目光看着儿子:“不…不用了。”父亲头一歪,手放松,双眼紧闭不幸去世了。

‘钱福生’缓过神来,瞧着这间房屋,它前后只有两间屋:里间钱福生和老伴共住;,外屋较宽大一些,一半隔出来当堂屋(即客厅))另一半又分隔成两小间,儿女各一间,里面安装单人床,算是卧室吧。吃饭写作业都在堂屋里。一到晚上老俩口就挤进后屋,‘钱福生’折腾他的一些小玩意(小创意小革新))老伴做些针线活。这样的住家,没有厨房和厕所,屋外摆放一个火炉,四方透风,做饭炒菜时烟雾四处串;如果要上卫生间只能跑公厕。

破旧不堪的棚户房居住五十多年了。今天终于圆了新房梦。

‘钱福生’从一个破旧皮箱中找出一卷包裹得很认真的纸筒来,双手颤抖着撕开外面的包皮,展开一堆发黄的纸张并把它们平整好,随后用手一张张揭开它们。这里全是各级管理部门颁发的奨状。其中有三张奖状纸张边缘已经破损,纸质 不但发黄而且水迹班斑,大概是屋漏打湿的缘故吧。老旧的奖状是爹的纪念。也算是遗物啦!‘钱福生’从屋外拖来一支破鉄盆,然后把奖状一张张用火机奌燃丢在盆中烧成纸灰,他嘴里不断'念叨:

“爹,我把咱家所有的奨状烧啦,你该不会怪我怨我吧,这些年儿子一直按您的交待把它们保存好!我一点也不敢马虎大意,爹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是老实人,领导讲啥咱都信;爹,如今我算是看透啦!那些空话、大话、漂亮话管啥用 ,分房时人家照顾的是干部、是他们的三亲六戚,哪有咱工人的份?烧了它吧。爹,现如今你也该放心啦,天无绝人之路,人是节节草谁知那节坏谁知哪节好?爹,福生我遇到贵人了,我不但当了厂职代会委员,而且还分了一套新房子,一分钱不花;爹,这栋楼三十八层啦!我住十层,比拟实诚的意思。房子就修在厂大门外,一律三室两厅两卫、一百六十多平方米大套房,精装修、宽畅明亮、配备全套家具,就连被子床单、锅瓢碗筷一应俱全。只差各人自理衣服鞋袜啦。”

‘钱福生’酒性发作,他满眼红丝醉意朦胧。父亲的身影时隐时现;像是显灵似的,父亲坐在木椅上影子晃来晃去、嘴皮一张一合像有话说。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儿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钱家儿孙千万不能忘本。福生呀,咱家真的分了大房子?”

“您老不信?爹,你儿子啥事撒过谎?真的,千真万确、千:……真……万……万确,爹,今晚儿子是最后一个晚上在老屋陪您……明天……明天我……我钱福生就要搬新家了……搬家?不…只搬椅子,其他全部……全部不要,我拎包入住,拎包……”

‘钱福生’泪流满面,诀别过去,忘却悲伤。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