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裁断19（1 / 2）
今天是休息日，一般来说在夏季结业前，博识会的导师和教官都会在论文发表的集中期忙碌一阵，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旺季，年级高的前辈们也不例外，他们需要陪导师辗转于各项实验、搜集社会数据。
这种忙碌不分工作日与否，甚至在休息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两天的在校人员，可以主动去命峰申请云蛟、狮鹫、鹏鸟和海兽等交通坐骑，外出地包括但不限于学识之都坎纳达。
用一些导师习惯挂在嘴边的话说，休息是给天才准备的，而这正是普通学生弯道超车的关键。
或许只有一些新入学的学子，还不熟悉博识会的节奏，尚且有时间在博识会周边闲逛，毕竟人家好多连十二峰都认不清，倒也无可厚非。
当然，说归说，等骑着云蛟出去了谁还能寸步不离地管着？吃喝玩乐也是做实验，大家心知肚明，反正把坐骑喂饱了就没破绽，它又不会告状。
教务处其实已经意识到，这种歪风邪气会对学术研究带来不良影响，但乔治目前还没掌握能提上日程的解决办法，照搬蓝星肯定不行。
在诺亚，学术研究的突破最先受益的只有超凡者，这就导致哪怕是在博识会，卷也是一种渴望成为人上人的普遍现象。
周日上午，本来是博识会开学期间最清净的时候，但今天的命峰却一反常态，提早进入了返程交接坐骑的高峰期，连很多留校的学生都一窝蜂来到了这里。
他们兴高采烈地乘坐简装空气艇，冲向博识会命峰搭建的实战演练基地。
“这么有人气？我记得乔治和老同学对垒的消息是昨晚才传出来的吧，居然诱惑这么大，让外出的学生们都提前赶回来看？”
演练基地外的柯蕾雅有点瞠目结舌了，这种恐怖的号召力无愧于博识会传奇人物，约个架都能把学生叫回来好好观摩。
“那可是没到三十岁就登紫府的乔治前辈，有传言甚至说他是双料紫府，但无论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是少年少女的偶像。”
柯蕾雅左手边的树荫下面有个冰激凌小卖部，店长的声音从小卖部里传来，虽然经过她带着怀疑的目光再三确认，但真的是有人在卖冰激凌。
“草本冰激凌两个，女士，您拿好。”
她实在是有点沉不住气了，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的操控星力，模仿法师之手的状态，将冰激凌悬停在空气中，先看冰激凌——卖相远超预期的好，再看小卖部老板——远超预期的眼熟。
“我说，燕梓绯学长，您不在沧峰志峰捣腾那舰船图纸，怎么来命峰摆摊卖冰激凌了？”
“诶诶诶——”小卖部里探出一个面色惊恐的脑袋，左顾右盼看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我说柯蕾雅小姐，您可别在这叫我燕梓绯，叫我十三就行。”
柯蕾雅闻言略感不快，这人知道自己是谁也就算了，鬼鬼祟祟地在实战演练基地门口摆摊，还不许顾客叫他本名？绝对有猫腻。
她举着俩甜筒潇洒转身，一把拉住位路过的女学生，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开口问道：“吃冰激凌吗，沧峰燕梓绯前辈特制。”
“什么？！”女学生大惊失色，“那个在各个景区摆摊宰客败坏博识会名声的燕子肥已经不屑于伪装了吗？”
女孩迈着小碎步倒退，好似见到了瘟神，挣脱束缚逃进了基地里。
“小姐啊，您怎么就断人财路啊！”
小卖部里浓眉大眼的大汉顶着一副方正的国字脸，此时全是悲怆。
“我看那位女同学可不是随意编排你，况且，我在救你于水火呢，肥燕子哥。”
“哦，愿闻其详？”
柯蕾雅仰首，对着山峰云间若隐若现的元气波动闪光说道：“乔治马上就到了，这回比试时隔多年，有命峰峰主诸葛胜老先生做裁判。”
话不必多说，燕梓绯已经紧赶慢赶地在收拾东西了，熟练地拆解刚搭好没多久的棚子，手脚麻利到柯蕾雅话音未落他就完成个七七八八，很有自知之明。
他可太清楚了，乔治大概率是不会管这事的，但要是让诸葛先生看见自己在他峰头摆摊，怕是得手写几千字检讨了。
因为诸葛胜不光是命峰峰主，平常在命峰和学生接触最多，所以还是乔治的直管领导——博识会教务主任。
在教务主任眼前宰客自家同学，他燕梓绯是喜欢赚钱，可还没活腻呢。
先别管柯蕾雅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人家没有用这种事骗自己的必要，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果断收摊打烊。
事实也证明了他决策的正确性，刚把棚子捆起来，设备放储物袋里，就看到两道遁光落地，踏步向演练基地走去，乔治身边的那位老人面色严肃，不怒自威，燕梓绯隐约有种被他路过时瞪了一眼的感念，心念急转，最后选择放弃思考。
“命悬一线啊！我欠您个人情柯蕾雅小姐。”
柯蕾雅伸着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
“两个，你说说，这俩甜筒准备要我多少钱？”
“呃……一、一块灵石？”
“骗鬼呢！”
在燕梓绯失魂落魄的神色中，柯蕾雅完全不上他的当，他也只能紧跑两步追上，脸上换出商人一贯的讪笑冲柯蕾雅说道：“那我免费给您解说下怎么样，就当抵掉一个人情了。”
“——不！您不用说了！与人情无关！本就是小十三我应该做的！”
柯蕾雅很是无奈，她最受不了这种人精，自己甩下的脸刚扭到一半，连眼神都没跟他对上，他马上就换了口风。
但转念一想，其实都无伤大雅，而且她是听贺天聊起过中洲燕家的，知道燕十三来自那个商贾世家，所以从之前聊舰船的那时候起就做好心理预期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接触一下中洲的背景，也不错。
演练基地里人山人海，看得出来大家对乔治和他老对手的战斗充满了期待，为了充分容纳观众，博识会也使用控制平台改变了演练场地的造型，从原先的平坦地面，四周升起阶梯，供人们就坐。
基地的面积大概比起博识会办公楼所在的平原区都不遑多让，看着宽敞整洁的演练场，给柯蕾雅带来一种蓝星的半魂描述过的古竞技场的感觉。
粗略估计下可能有几千人在场，这个数量还是非常惊人的，因为学生的占比可能只有五分之四，其余都是导师、学士和坎纳达政务人员。
来到人声鼎沸的观众席，她的视线越过其他人落入中间区域。
有三人立于场中，乔治和诸葛胜老先生她早已熟知，其余一人怀中抱剑，凭她的目力可以看出外貌是典型的月洲人，碧蓝色的瞳孔和金色短发，下巴上还有几根桀骜不驯的胡子茬。
【魂力又精进了啊。】
能在这个位置看得如此清晰，柯蕾雅也是对自己的修行充满信心。
“约恩·达赫尔，是乔治学生时期的三名室友之一。”
燕梓绯错开半个身位，在柯蕾雅左侧落座。
“上次他和乔治的比斗是七年前了，那次是乔治前辈当选教务副主任，几个同学回来和他小聚，聊到兴头上就继续了当年的比斗。”
“听说这次他应博识会东征混沌海邀请而返，本来没有打算和乔治前辈做过一场的。”
柯蕾雅疑惑，“那怎么改了主意呢？”
燕梓绯轻叹一声，补充道，“我也只是小道消息，这次主动提出比斗的，是乔治前辈。”
——场中的地面是经过土属魔法阵和符箓元气阵强化过的，乔治用力跺了两下脚，坚实牢固的质感一如既往。
“老师，我说话您别不爱听，您过来不是给我们俩上压力吗？”
约恩没想到时隔多年，回到博识会还能有这样的大场面等着自己，背地里抱剑的手都有点紧张出汗。
更有甚者，过来当裁判的还是自己和乔治当年的班主任。
“我可不和乔治一样天天和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得照顾返校校友，给我宽判哈。”
嘴上说着话，其实他已经在调整呼吸和肌肉状态了，此战他志在必得，就是因为乔治的承诺。
老实说，每次都是自己向乔治这个怪物发起挑战，但这次居然倒反天罡，乔治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获胜的话乔治会请一位比他还有见识的朋友帮忙，为约恩改进功法。
蹉跎人生二十几载，他自问付出的努力不少于任何人，但数倍于常人的心酸汗水，并未给他带来超越凡人的成就。
他在学生时代就有所体会，人们将他奉为榜样、标杆之一，给他冠以的名号却是凡人中努力的天才，而不是像乔治一样，那是天才中还在努力的怪物。
他的资质上佳，但是根骨拖了后腿，适合修炼的法诀更是平庸。
极限了，他已经体会到了那层壁垒，引气入体他甚至快乔治一步，乔治筑基时他也成为剑师，可乔治丹境时他还是剑师，直到七年前他才突破为丹境剑修，至此修为再无寸进，紫府前路一片黯淡，遥遥无期。
剑修一道在诺亚是大路货，虽然大道至简不意味着弱，但这条路以淬体为主，都是些根骨平庸之人的无奈之选，如果哪天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除非有机缘体悟，否则大概率这辈子都止步于此了。
他是心有不甘的，没有人甘于平庸，何况与他为伍的是这个时代、甚至全诺亚史都排的上号的怪物，乔治·乔斯。
“呵，准备好了？”
诸葛胜负手问道。
乔治点头，他神态轻松，丝毫没有备受瞩目带来的压力感，绕着手腕脚腕，简单舒展筋骨。
“当然，等您发令了，老师。”
约恩剑鞘传到左手紧握，精悍的身躯上千锤百炼的筋骨肌肉随血脉开始鼓动，有蒸汽缓缓升起，升腾了体表的汗液，也帮助他进入了全戒备战斗姿态。
坎纳达二十年时光中，他不知道和乔治对战了多少场，每次或许都是轻佻约战，但是两人只要站到这个场地里，就互相承认是最值得严肃认真的对手。
翘着嘴角，乔治按照众人皆知的老规矩，将修为压制到和约恩相同境界的巅峰，【身天地】、【定乾坤】神通初显，却没有演变到体态神异，只有一双金瞳若火流转，定格在约恩严肃的脸上，他没有约恩那么大压力，但是也绝对不会小瞧老对手。
诸葛胜飞身倒退百米，运元气引音出丹田，有咆哮霎时间响彻全场：“肃静！”
这是比斗即将开始的信号，演练基地内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聚精会神注视着这场阔别七年的比斗，满怀期待。
老先生满意地点头，一只手举起举手的瞬间有风爆弹压缩直射天际，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轰鸣于天空。
约恩长剑出鞘，先发制人。
带着细如蚕丝的一道银芒，眨眼间就突至乔治身前，身后掀起的气浪甚至一息之后才姗姗来迟。
他可是乔治的室友，对于这个怪物的战斗风格太熟悉了，如果你以为他所有法诀都是体修的模板，所以按照体修的风格去应对，那就大错特错了，那样不光场地上的观众，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