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墓园里的子爵32（1 / 2）
安德烈与艾蕾娜甩开热情似火的佣兵们，走出公会大门，安德烈将手中的钱袋抛给艾蕾娜，指着身后的包裹说道：
“你和格雷一人一半，熊首归我。”
女法师掂量着钱袋的分量，问道：
“这里面有多少钱？”
“四十枚金币，”安德烈不忍直视被艾蕾娜上下抛动的钱袋，他转过头，说道，“你和格雷刚好可以平分。”
女法师满脸笑意地看着目光躲闪的安德烈，她扬起法杖又问道：
“这个值多少？”
安德烈见状一怔，他说道：
“这是送给你的。”
“安德烈先生，即使是作为礼物而言，它也已经过于贵重了。”
“那怎么办？”安德烈挠挠头，问道，“这些钱全给格雷？”
“我有这根法杖就行了，至于你们要怎么分配赏金。”说着，女法师将钱袋抛给安德烈，“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见爱财如命的佣兵此时一脸为难地看着手中的钱袋，艾蕾娜不由得感到分外有趣。
她看着对方身上的包裹，说道：
“看来你还有事要忙，我先去找格雷了。”
“等等。”安德烈叫住她，他说，“还是让格雷为难去吧。”
说着，佣兵大手一抛，将钱袋再次抛给了艾蕾娜。
中午时分，墓园。
河口镇的墓园位于镇东不远处的一块小山坡上，墓园里头埋着的逝者，生前都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安戈特河环绕着这片山坡流过，若是深春时节来此，必然是一幅鸟语花香的动人景色，然而此时，安德烈只觉得墓园里风急水冷，肃杀无比。
看守墓园的是独居于此的老霍德，河口镇的某些好心居民们可怜这位失明的老人，特意为他争取到了这份清闲的工作。
安德烈记得在酒馆里聊天打屁时，曾听某位佣兵说过，这位盲眼的守墓人以前是死神的虔诚信徒，但因犯下偷窃罪被自己的神明夺去了视力。
不过想起对方当时酒气冲天的样子，安德烈觉得那不过是在酒后胡扯。事后安德烈更是亲眼看见老霍德偷偷递给了对方数枚铜币。
安德烈心中顿时了然，这位以酒馆卖唱为副业的霍德先生显然是眼瞎心不瞎，在一片刀头舔血的佣兵之间，他懂得如何利用神秘的舆论保护自己。
安德烈一向尊敬这样的智者，但今天他着实没有向老霍德打招呼的心情。
他绕过坐在门口的老霍德，径直走入墓园。
佣兵目的明确，脚步飞快，丝毫不顾及是否会打扰死者的安宁。直到看见了一株大橡树，他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切斯特子爵站在墓园里最大的那株橡树下，笔直的像一杆长枪。
子爵身前是一方矮矮的墓碑，安德烈走至墓碑前，见墓碑上写着：
“亲爱的詹姆斯长眠于此，愿他在天国里能学会何为勇敢，何为鲁莽。”
神情硬冷的切斯特子爵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
“自他死后，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子爵大人语气平淡，像是朋友闲聊般问他，“有什么事？”
安德烈没有接话，他将包裹放在詹姆斯的墓碑前摊开，露出狰狞的熊首。
切斯特子爵见到熊首，周身的坚冰融化了些许，他浑身一颤，问道：
“所以，你替他宰了那头熊？”
“是的。”安德烈简短的答道。
“很好！很好…”
切斯特子爵蹲下身，将熊首端端正正地放好，又伸出手抚摸身前的墓碑，此刻，他仿佛有许多许多话要和自己的孩子说。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对方的举动。
以显著军功而获爵位的切斯特子爵正值壮年，身强体健，但在佣兵眼中，此刻，对方不过是个沉溺于丧子之痛无法自拔的可怜人罢了。
子爵收回手臂，自己触手可及的只有冰冷的墓碑，而非疼爱的儿子。人已经死了，纵使宰了那头熊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他站起身，抬手抹去眼眶中弥漫的水珠，恢复以往那副刚强、淡漠的神态。他生硬地对安德烈说道：
“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静立了一会，子爵率先打破沉默。
“说实话，”他说，“我并不怪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詹姆斯为什么会死在森林里。”
佣兵闻言扭头看了子爵一眼，依旧沉默不语。
“我清楚詹姆斯的性格，他自以为是，从不会轻易听人劝告，自从知道他带人跟着你溜进森林后，我就知道他会出事。”
切斯特子爵看着冰冷的墓碑，说道：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严重，他竟会死在森林里！”
安德烈看见子爵的嘴角在尽力上抬，对方似乎想要挤个笑容冲淡着言语中的哀伤，但可惜的是，他没在子爵的脸上瞧出半分笑意。
“好了，”切斯特子爵继续说道，“现在那头夺走他性命的巨熊死了，他终于可以安息了。”
他低声啜泣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
一个人或许能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努力补救，却怎样也无法抹去自己曾犯下错误的事实。
子爵大人扭头看向安德烈，那一丝哀伤终于被他甩开，露出了满脸的怨恨。
“这件事可还没完呢！”子爵对安德烈说道。
“我却认为这事已经了结了！”安德烈皱着眉头，他从对方的语气中闻到了一丝麻烦的味道。
“我知道我儿子的死怪不到你头上，”子爵说，“当你背着他的尸体回到河口镇时，当他母亲哭晕在床榻上时，当我坐在听证席上时！”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事不能怪你！”
“但是，佣兵先生，”他说，“复仇并不是审判，它不是一件可以通过纯粹理性来判断的事情，起码我做不到。”
“我不会停止复仇，而你，”他指向安德烈，说道，“你必须死！”
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德烈开口问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提醒你要复仇的对象？”
切斯特子爵指着熊首说道：
“因为你宰了那头熊，我很感激你，”他说，“真的，我很感激你宰了它，提醒就是我的谢礼。”
“那我是否也应该说声谢谢？”安德烈语气嘲讽地问他。
切斯特抬起下巴，正视着对方，说道：
“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