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有望眼（2 / 2）
青有些诧异：“据我所知，你应该不缺星力吧？”
她可是从彩组那两人嘴里听见不少他的“吸血鬼事迹”。
“我手底下还养着那么多人呢，不得省着点啊！”
星望今大咧咧地说。
搅动茶水的手顿住，青想起之前看到的仆从。
“所以这算善良的一种吗？”
避免了这些契族在外搏命奔波之类的。
“别吧。”星望今托着下巴道，“我用星力换他们为我服务罢了。”
青迟疑道：“你这样用‘望眼’，很容易招人恨。”
血契一脉能力各异，要怎么用轮不到别人指点，青当然懂这规矩，但事关“望眼”时她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了一下。
“‘望眼’就没有不招人恨的，跟怎么用无关。”
星望今歪了歪脑袋道。
“‘溯眼’更是。”
说后边这句时，他嘴边笑容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血契瞳支中有两大“窥时之眼”，一者望未来，一者溯过往，从能力本身来说其实谈不上谁强谁弱，然而从迄今为止的记录来看，这两者实际上的获得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望眼”历来大都是受到追捧和觊觎的存在，因为无数人会渴望借由它获得通往理想未来的启示，而‘溯眼’则截然相反，它往往令人唯恐避之不及，没有人会喜欢被人窥探过往，有太多经不起推敲的蛛丝马迹藏匿其中，很多人正因时光不可逆才能安然入眠，可如果这世上多了一双能逆流而上的眼睛，那就意味着“追诉期”将无限延长，永无宁日。
神使与窃贼。
两者从最直观的感受上来说，大概就是这样吧。
杯底的糖浆已经彻底搅混茶水，尝了一口她忍不住皱眉。
啧，好像又太甜了。
嫌弃舌尖过于甜腻的味道，她放下茶杯推开了一点。
“求欲者望，求真者溯，这双眼睛对我来说却是正好。”
星望今与她对视，确认那眼中没有一丝犹疑。
好的吧，暂时是没法扳回一城了，他耸耸肩想。
眼看今天这场对话快到尾声，青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结契了吗？”
星望今摇头：“我不会结契。”
青有些意外：“你‘看见’的？”
“不，是我决定的。”
明白了，也是个不想结契的。
青表示理解，如果不是遭遇东魂行这个飞来横祸，她应该也不会给自己绑个魂契。
星望今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笑道：“而且你不觉得，我现在本身就是‘魂契’吗？”
“这座城堡里的契族都会为我服务、以我为主、听从我的命令，而我会提供他们赖以为生的星力、安全的住所和平静的生活。”
“所谓‘魂主’，不就是这种角色么。”
换别的契族在这里，大概会觉得星望今的这番发言过于狂妄，简直是将契族安身立命的‘契’视为无物，身为血契者居然想代替魂契，去做别人的魂主。
但眼下坐在这里的是青，她自己也没多“正常”，所以这会儿听着竟还觉得挺有道理。
星望今对她平淡的反应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能看到些更夸张的表情。
对面人遗憾的神色全无掩饰，倒弄得青一脸不明所以，恰是此时，不远处一道突来的声音划破寂静夜色。
“你们聊完了吗。”
一道身影自庭院边缘的塔楼上跃下，稳稳落地。
圆顶亭下两人同时扭头看去。
东魂行？
青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不是自己一个人跑走了吗？
“迷路了，大门不让进，就走了别的路过来。”
东魂行三言两语概括了经过，他原本是想走正门的，奈何守门的人非说不是主人名单上的客人不给进。
青一时无语，“别的路”就是指塔楼临崖的屋顶吗？
星望今看着是没生气的样子，也是，把人逼得像贼一样溜进来，他这主人家多少要担几分不是。
作为赔礼，他表示这几天可以招待两人留宿。
花园的主人要留在庭院继续他的晚茶，又或者其实是下午茶。
青道谢后起身离开。
通往大厅的长廊一侧设计了成排的玻璃窗格，刚好可供穿过长廊的人欣赏到后花园的风景，星望今引以为豪的星光庭院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连带着走在玻璃长廊这头的人也好似漫步星空。
旁边的东魂行正啧啧称奇，她却没了来时欣赏的心情，显得很沉默。
一条长廊唯听脚步声回响，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实在很难忽略掉东魂行的声音。
他在问：“望千秋是谁？”
青一瞬愕然，顿时停下脚步。
望千秋，这正是片刻前她对星望今问出的那个名字。
“原来你那么早就来了。”
这一刻青的目光几乎是审视的。
“为什么不出声。”
总是低调的血契者少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但命魂对此只是耸耸肩：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想被打扰的样子。”
……说的好像很善解人意，那就能顺理成章旁听了？
青嗤之以鼻，却也懒得跟他掰扯。
“既然你一直在，那应该都听到了吧，星望今的事。”
她继续往前走，却跳过了他先前的那个问题。
“没有啊，看你们聊在兴头上，我就又去遛了一圈。”
他又不是有毛病，人家聊天他在屋顶上傻站着。
青闻言一愣，忍不住朝人看过去一眼，但很快又转开脸。
她心里啧了一声，这家伙干嘛表情这么坦荡，搞得她合理误解都像做了回小人。
“所以呢？他什么事？”东魂行疑惑追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想找个‘望眼’当血契么，星望今就是。”
男人惊讶驻足：“所以他可以看见未来？”
“对，你想找星符兽的话他就可以，今天那几个契组会提前等在界门那里，就是因为他预知到了两只星符兽出现的位置。”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结契，你要不要去试试。”
青微笑建议。
什么？你说某人刚才已经说了不想结契？
哦，他不想就不想呗，反正东魂行结契又不讲究这个。
眼看着命魂若有所思停下脚步，她面上笑意深了一些。
她这大雨滂沱的，撕他个伞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