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江陵偶遇(1 / 2)

江陵十月夜。

风吹叶乱,鸦过苦生。江陵流水足,更有乱情余。

潺潺流水声正悲流不已,一股清淡高俊的琴瑟之音忽地杂乱其中,压住一疾狂狷。

过鸦衔乱叶,世界骤然静寂逸娴。

琴声再起,流江驰水竟与琴声和谐,高抑顿挫,婉转有致,几许落叶轻挽水面,似伴舞之郞,恰近屏之珠。

音韵一转,风引排颠柳,雀恐停风处,夜笼瑟鸣颤,浪旋琴声幽。

奏律缓释,声渐消寂,云隐峨眉,澶湉潺湲,柳悠静黯。

琴声遂止,船房之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好好好,不亏是长安城的天才乐师,真是年少有为啊!”

这人话还没停,旁边又有一人开口称赞道:

“是啊是啊,陈乐师音律悠然,好似能牵引地灵,真是有一双夺天工之妙手啊……”

船房正中,一人眉如剑羽,梁如耸蘖,面容肖俊,神色自然,衣着云水绣花领佛手驳京元兰花纹长衫,手持一把栗壳色底漆,外髹黑漆,流水断纹,背面上刻有“宝袭”二字,近雁足处刻有篆书的玺印“御书之宝”的月式琴。

他手尖由中至下轻抚琴弦,停息半刻,将琴轻放在身旁,起身抱拳向众道:

“各位能静听陈某的曲子,是陈某的荣幸,承蒙各位厚爱了。”

“陈乐师还真是谦逊如初啊……”

“哎呀,陈乐师如此心性,真是大器之材啊……”

人们的赞扬声接踵而来,陈韪依旧抱拳道谢。

此时,一衣着凌霄淡花纹领甸子梧枝相驳金花绣垂青鱼纹珠长衣的男子开口道:

“陈乐师方才手中的琴,可是当朝名琴宝袭?”

陈韪听到,一喜,面色骤然红润,转身向那位先生抱拳道:

“先生明眼,陈某方才演奏的乐器就是有名的月式琴:宝袭。”

那人大笑一声,又道:

“哈哈,我初听就觉得奏声旷然古雅,凑近一看,这底漆和外漆更让我确定此琴为宝袭。”

听罢,陈韪抬头才见这先生面貌:双目温静,颧骨较突,圆脸淡胡,这一笑褶皱也显得多了起来。又问叹道:

“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可问先生尊名?”

“鄙人姓花名如字北物,是江陵、洛阳和长安三地中寻花访的访主。”

寻花坊,京城宝物所居之处,共有三个店门,分居江陵、洛阳和长安,是唐朝盛名的藏宝之处。

陈韪听罢惊到:“居然是寻花坊花访主,失敬失敬,我说寻常人怎能一眼辩宝。”

“陈乐师不必如此拘谨,花某爱宝,陈乐师有宝,理应我敬你三分才是。”

“花坊主客气,这宝袭乃大唐至宝,并非是陈某足以染指的,陈某不过助运一段路程。至于归处,陈某无权告知,还请花坊主见谅。”

花北物一听,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花某早就听说名琴宝袭音质雅俊,今日一悦,果真如此清朗。”

陈韪见花坊主言不对意,转问道:

“花坊主可否会奏琴?”

花北物听罢,连忙摆手推辞:“花某只是了解一些天下奇物,并未习得奏雅人之乐。”

陈韪脸上不免显露出一份失望,继续问道:“寻花坊分居江陵、洛阳和长安,此次花坊主可是去长安?”

陈韪是从长安南下水路来江陵的,现在虽然说是到了江陵,但其实只是一个小船港,若想到江陵城还需坐船一日。

在此相遇,陈韪自然认为花北物是要从江陵乘船去长安。

花北物摆手,也猜到了陈韪所意,失望道:

“花某此行由长安而来,正要到这江陵去。”

陈韪当即面露喜色,忙道:

“陈某亦是从长安而来前往江陵处理些事情,既是同路,何不共乘一船?”

花北物本就是去江陵,和陈韪做伴不仅能有个照应,还能多听几曲宝袭之雅,想到此处,花北物便是痛快答应了,便向陈韪介绍他的随从:

“这位是花某的接物店主,朗昆,精细金银物换,有了他我寻花坊才能得民之心。”

接物店主,意思就是别人当宝时负责鉴宝论价的角,这需要极大的学问,但大多还是言辞交流,给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钱,毕竟大唐仿制金银贵玉的事可不多。

陈韪听罢,也是对着那衣着朴素的人拱手敬道:“朗先生好。”

郎昆听罢,回敬道:“陈乐师客气,早就听说乐师雅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韪笑道:“先生抬举,且随陈某寻个船舫,再好生叙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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