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夜，刀，心20（1 / 2）
“从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确定了我们确实应该是在哪里见过面的”
“不过相比于这个，更让我在意的，是你身上那极端的违和感”
似乎是看出了秋林鸣的不解，瑾岚缓缓开始解释
“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有着非常明显的指向”
“当然，若只是这样那很正常，我也见过许多所有事都追求最高效率的人，你并不比他们极端多少。但是，在你的身上，我感受不到类似他们的信仰，理念一样的意志存在”
“打个比方来说，你就像一个被写入了一个程序的机器人，你不计代价，牺牲自己的一切来完成这个程序，但你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完成它，也不知道完成后能怎么样”
强烈的悸动从心脏蔓延，秋林鸣很想捂住耳朵，但他却无法做到
“如果你心甘情愿，那我也不会多管闲事，但我却感受到了，你内心深处沉淀的那厚重的悲伤，以及……”
和我一样的……
“后悔”
秋林鸣有种被看透灵魂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脑海中却浮现不出任何言语
“所以，这便是我能够给予你的礼物”
瑾岚直视着秋林鸣，清澈的瞳孔中映出秋林鸣的身影
“斩断你的后悔”
整个世界模糊了刹那，太刀在一瞬间出鞘，银白的刀芒把明月分成两半，斩落无数星辰，将秋林鸣的灵魂也一并斩断
“无心斩月奥义.森罗断念”
……
死了？
秋林鸣睁开双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虚无
你想要做什么？
最先浮现出的，是这个问题
秋林鸣思考起来。他要完成和夜流荧的约定，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找出绑架事件幕后的人
为什么？
因为这是凯瑟琳给自己的任务，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继续下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希望如此，自己就会去做，仅此而已
黑暗沉默了，过了一会，夜流荧和蓝铃的身影浮现出来
你想要救她们吗？
秋林鸣看向两人，夜流荧的能力不止一次救过了自己的命，而蓝铃……即使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他也能知道她并不是恶人，可以的话他希望两个人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如果你的目的和她们的存在相背呢？
秋林鸣想象了一下，假如凯瑟琳需要自己杀掉他们的话……结论是显而易见的，他会动手
……会后悔吗？
秋林鸣沉默了，他无法欺骗自己。会的，当然会，至今为止他已经多少次后悔了，哪怕知道即使再回到那个瞬间他也不会有第二个选择，他也依然会后悔。即使如此，他也会去做，只要是凯瑟琳所期望的
为什么？
黑暗在质问，秋林鸣沉默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无法违背，无法拒绝
越来越强烈的压迫感涌来，心脏剧烈地鸣叫着，往日的碎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轮番闪过
为什么？是因为忠诚？不对，自己连她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忠诚
是因为感情？不对，自己确实和凯瑟琳相伴走过了数年的时间，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奋不顾身？
是因为认同？不对，他的内心今时今日都依然因此不断后悔
黑暗之中仿佛有着无数只手伸出，紧紧箍住他的脖子。血液大量涌上大脑，他拼命思考，却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违背，无法拒绝
无法违背，无法拒绝
无法违背，无法拒绝
“你有没有，以自己的眼睛看过星空”
呼吸猛地一滞，秋林鸣抬起头
美丽无暇的银色刀芒带着无数繁星坠落而下。有形的，无形的，皆在这一刀下灰飞烟灭
“………”
“………”
“………”
“原来……是这样啊……”
“我终于想起来了”
不能违背，不能质疑，极端地牺牲自己，病态地盲目听从着她的原因
不是陪伴
不是信任
不是感恩
“是……愧疚啊”
懊悔，亏欠在他的内心挖出一个深洞，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填补它
因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
“凯瑟琳早就因我而死了啊”
秋林鸣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寸寸碎裂，露出高远的夜空。苍穹之上月华绽放，数亿星霜簌簌而落
身上没有疼痛或不适，衣物和身体都完好无损，不知道那一刀究竟是镜像，亦或是虚幻明月的小小戏弄
秋林鸣稍微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墙的边缘，深不见底的深海映入眼帘。一块散发淡香的蓝色方巾被秋林鸣枕在头下，少女就坐在旁边，眺望着头顶那耀眼的光
温柔的风拂过脸颊，拭去脸上的汗珠
“你把我放这么边上，也不怕我掉下去”
“你猜我为什么坐得离你这么近？”瑾岚偏过头，眯眼一笑
“……谢谢”
瑾岚抬起头，望向遥远的月宫
“你在看什么？”
“月亮”
瑾岚说道，仿佛是对她的话语做出回应，银辉洒落在她的脸上
“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我能摸到月亮就好了……啊！你是不是想笑我”
“没有……”
“是吗？那就好……”
秋林鸣平躺着，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是因为它很漂亮吗？”
“是因为……它很孤独”
瑾岚举起右手，将食指伸向那苍蓝又孤独的明月
海面泛起涟漪，无数水珠浮起，停留在她的指尖。一条晶莹的水线延伸而出，向着黑夜巨幕彼岸的冰轮而去。跨越无尽的暗海，刺破骇人的幽云，仿佛要将天际刺穿的水路向前延伸，延伸，直到视线的尽头
“如果，竭尽这海里所有的水，能否让我触及呢？”
秋林鸣沉默着，抬起右手，光芒在瑾岚的手上蹭了一圈后汇聚在掌心，伴随着流水一起，毫无迷茫地奔向漆黑的宇宙。并非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仅仅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
“呵呵，你也变得挺讨人喜欢了嘛”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身后的城市突然响起了广播，循环的播报远远传来
“受不明原因干扰，目前城市内所有地铁，轮船，飞机均已暂停运营，日前工作人员正在加紧排除故障，由此带来的不便请广大市民朋友谅解。请广大市民群众待在家中，关好门窗，以免带来不必要的财产损失，谢谢配合。重复一遍……”
“准备好了么……”瑾岚呼了口气，放下了手，站了起来。受她严肃的表情影响，秋林鸣也不由得站了起来，顺带把方巾还了回去
“你知道吗，我的人生一直都在做两种事。一种是我想要做的事，就像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直到这个瞬间”
“第二种就是我应该做的事，也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所以我想问你，你还要继续和我同行吗？”
“如果这之后你依旧现在我的对立面，我就没办法对你手下留情了”
瑾岚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回答。秋林鸣一愣，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水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即使现在回去找澪忧她们也很难影响大局，还会失去先机，不如继续跟着瑾岚获取更多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