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民兵10（1 / 2）

十、民兵

晚上七点，兰友鑫带着傅博等十多个人从西门粮站办完入库手续回到师范校。

当作区委会议室的教室灯火通明，七八根蜡烛插在由课桌拼凑的会议桌上。七八个人在里面忙碌着，有的在和面，有的在剁馅，有的在包饺子。除了刘正华、陈刚两位区领导外，县高官赵鹏飞、县长文正明和独立营孙营长也来了。

刘正华见征粮队回来了，让大家先回自己的房间清洗整理，一刻钟后到会议室聚餐吃饺子。特别招呼傅博早点来，赵书记要见他。

下午回到县城，刘正华进县高官赵鹏飞办公室汇报。刘正华报告征到第一批粮食四万斤，在征粮中还伏击了下山抢粮的天灯寺山上的国民党匪兵，打死打伤几十个，並成功把粮食从南郭乡石桥场走水路运回来。他重点汇报了从古家二太太处得到的消息。今年秋收后由于时局变化太快，国民党县政府内部人心惶惶，没有完成税粮征收。建议今后下乡征粮打收税粮的旗号，尤其是那些地主大户，对于借粮会千方百计阻挠抗拒，但政府收税粮沒有话说，种田种地纳税是天经地义的事。赵鹏飞觉得这个建议好，非常高兴，把县长文正明叫来一起听汇报。听完汇报，赵鹏飞表扬了刘正华带四个解放軍战士，三个地方干部就敢于深入乡镇。並通过发动群众，灵活运用政策征集粮食，还掌握情报，打击敌人。给全县征粮工作开了一个好头。当场奖励十斤猪肉三十斤白面。表示晚上要和胜利归来的同志们一起庆祝胜利。

文县长寻问了地方干部工作情况。刘正华表扬了傅博和郑涛。认为这两个地下党出身的地方干部有文化，熟悉情况，办法多，胆子大，值得重点培养，可以挑担子。

介绍傅博时。说他第一次参加战斗，遭到敌人伏击时，不害怕，敢于掏出枪还击，很勇敢。在今天的征粮中功不可没。刘正华评价傅博善于动脑筋、想办法，胆大心细，办事有条理，警惕性高。今天的伏击阵地是他选的，在我方无人伤亡的情况下，一挺机枪一把冲锋枪就粉碎了国民党匪兵抢粮阴谋，击伤击毙几十个国民党兵。

赵鹏飞听了很感兴趣，说这是个人才，要好好培养。

文县长说道：“他是铜川县的才子，省立涪江中学高中毕业生。那个学校不好考，是抗战初期白崇禧为解决国民党高级官员子女入学而办的。除了部分国民党大人物的子弟外，寒门普通人家子弟要入学必须经过严格的考试才行，我们县上过涪江中学高中的前前后后也仅有一二十个人。傅博成绩好，以第一名成绩毕业。毕业后应该上大学，因父亲病故，家中经济困难和服从组织安排没有上大学。他口才文章都好，本来是留给县委宣传部的，因城郊区成立急需地方干部，而地下党系统的地方干部个人情况大多数都比较复杂需要时间政审。傅博是去年毕业的高中生，在师范校教书，入党一年多，家庭出身和个人履历都简单、清楚，所以先推荐给城郊区使用。昨天宣传部章部长还在问我傅博什么时候到宣传部报到，他们那里很缺人。”

刘正华听后不高兴，说道：“宣传部就不要想了。城郊区是基层，具体任务太重了：征粮，发动群众，成立乡村基层组织，同封建地主阶级斗争，打土匪，消灭国民党散兵游勇，以及今后要进行的土地改革。每一项任务都艰巨，都具体，我想起脑袋就痛，千头万绪，靠的就是人。像傅博这种年轻、有文化，熟悉本地情况，敢于拿起枪同国民党匪兵进行正面斗争的同志太少了。目前要想从我这里调出是不可能的。不但不能调出，今天我请两位领导帮忙再配调十名干部，区里缺人，马上要成立的乡镇政权也要人。”刘正华不但不放人，张口还要十个人。

赵鹏飞知道刘正华的意图，抽了口烟说道：“干部的问题，县委会尽快考虑。正华讲的基层困难我们都感同身受。怎么办？工作多，抓重点，眼前的重点仍然是征粮。乡村组织建设同步跟上，现在许多乡、村还是国民党委任的乡、保长在掌权。这种现象必须尽快纠正，乡长由组织部门派，但村长必须由村民选。根据解放区的经验，农民群众要先发动起来，由我们把握方向，让群众选出能代表广大劳动人民利益的，为他们说话为他们办事的村长。我派兰友鑫到城郊区担任副区长，也是看他在老解放区担任过村领导，参加过全程的土地改革，有经验，有体会。你是部队下来的干部，这方面的工作今后要多依靠他。尽管兰友鑫文化差点，但他肯学，南下半年时间从半文盲到脱盲，现在基本能看报看文件，不简单。”

下午五点多钟，刘正华和随行的战士把从县委总务科领取的猪肉和白面扛回区里，通知陈刚和在家的工作人员买菜，和面，剁肉包饺子。

刘正华回到宿舍，洗脸换衣，坐在竹椅上喝了口滚烫开水，头脑才松驰下来。他从挎包里掏出纸烟盒，抽出一支，慢慢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他总感觉今天工作那里还差点，好像还有缺陷，不过又想不起来。一般想问题时或遇到什么难事他才抽烟，他没有烟瘾，但觉得抽烟刺激心肺有助于平稳情绪，可以帮助大脑安静，从而可以考虑更长远更复杂的问题。不过抽烟要花钱买，部队断断续续发的那一点津贴哪里舍得花在买纸烟上。抽了几口烟，他把一天的经历过程，说话有无过错都想了一遍，没有找到遗漏。他从独立营副教导员的位置下到地方任区高官，职务没有上升，但工作难度，复杂程度就是部队不能相比的。区委区政府加警卫班一共不到三十个人，但区里管辖的老百姓有近五万人。而且工作性质，工作内容，工作方式，工作要求，工作对象与部队完全不同。刚上任前二天他过得稀里糊涂，每天到县委听赵书记、文县长布置工作，第二天照搬向区里同志们传达。区里如何自主开展工作他心里完全无数，区里其他几个同志，陈刚、兰友鑫、郑涛、傅博、老杨等也没有地方政府工作的经验。不过，今天在古家院子看傅博安排工作井井有条，感觉这小伙子有点本事，肯动脑筋，遇事不慌张，讲话得体，也懂得遵重领导。看来要把区里工作推动下去，今后少不了依靠他，不过要把握好，如果过分依重他，年轻人会骄傲的。当然傅博也有瑕疵，出身不好。尽管傅家是要破产的小业主，但有房有商铺，曾经僱过人，还有过土地。陈刚说傅家算小资本家家庭，郑涛开玩笑喊傅博少东家。傅博出身不好，这方面他自己好像也明白，平时也显得比较谦卑，处人处事小心翼翼，开会不主动讲话，点到他，他可以讲，不过讲起来经常刹不住车，口若悬河讲一大篇，惹得其他同志不高兴。目前阶段，刘正华真想听到怎样开展工作的意见，甚至不介意对方是谁，身份高低，只要能提建设性意见，对工作有推动有提高的意见他都欢迎。每次开会由他传达县委指示，陈刚附和讲两句，其他人不发言，点到名时就表态同意县委指示，照办，没有一点自己的意见。只有小傅可以结合区里情况谈几点想法，说实在的，每次会议上小傅讲了几点想法后，刘正华心里就有数了，在会议结束时布置工作也有重点、有目标。不过小傅发言时，看得出大家对他的态度，兰友鑫装样子拿笔做笔记，不高兴的神色挂在脸上；其他如郑涛、老杨几个年长的地方干部不服气，一脸轻蔑嫌弃的神态；年轻的几个有点崇拜、盲从。刘正华不想管这些，部下相互之间有竞争是好事，只要对区里工作有推动，他都会接受。

今天算是第一次胜利，晚上还要鼓励傅博几句，后面的工作太多了，真需要有人干。

除了工作外，非常意外在偏远的南方小县城遇上山西长治老乡。而且老乡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浓浓的乡音，小嘴里柔软哀怨的吐字，柔情的眼神，弯弯的眉毛一跳一挑，讲话时手轻拂头发的姿态，起身时那丰胸，那小腰下凸起的臀，真是美艳动人。都过了一下午，还让他心潮澎湃、久久不得平静。下午离开古家院子走在河边田坎上，站在船头上都有走神。他参軍十年，走过无数地方，也见过许多女子，包括部队文艺队的女演员，部队医院的女医生、护士，城市里拿着小红旗追逐部队的女学生都没有谁让他这么走神。下午除了在水牛凼河边的紧张战斗外，到县委汇报工作时都有走神，那个倩影不时浮现。唉！走火入魔了，刘正华把自己思想强拉回来，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属于他，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想了都会犯错。

晚上六点过，赵书记、文县长来了，还把独立营的孙营长拉来了。师范校会议室七八个人忙碌着，大家兴高采烈，今天南郭乡的征粮护粮胜利是解放八九天来县里、区里取得第一次胜利。

实际上，县城解放至今，解放军仅控制住县城和县城周边几个制高点，以及交通枢纽、有数的几个重要集镇。现在还抽不出兵力去打击县城附近山里的土匪和其它重要乡镇中的国民党残兵败将、封建反动势力。

县城入夜后常有国民党散兵游勇在城外放枪，破坏县城治安形势。县政府，城郊区都在积极组织城里工厂的工人，贫穷的僱工、店员、闲散的失业人员，成立民兵组织。准备把上街巡逻，城墙巡查、护卫的工作接过来，让解放军集中兵力出城打击敌人，解放远离县城的重要区镇。解放了，不能只占领县城，把乡村留给国民党，让国民党搞一个农村包围城市。

独立营孙营长前来一是庆贺打了胜仗，另外就是了解情况。孙营长与刘正华是老熟人了，他们曾经在一个连队搭配过，一个是连长，一个是排长。在独立营营部也合作过一年多。孙营长听说刘正华带四个兵征了四万斤粮，还同抢粮的国民党军队发生战斗，在无一人伤亡的情况下打死打伤几十个国民党兵，这是个什么情况必须要了解清楚。独立营驻防铜川县，护卫全县安境保民，根据县委精神准备组织九个独立中队深入全县九个主要区镇，建立区镇级政权。据情报：目前城外敌人还很强大，除本县各区镇原有国民党政权留下的警察，区镇伪政权的武装，大地主家豢养的看家护院家丁，远郊巴雾山、云雾山山中原有的土匪武装，加上从重庆流窜下来的散兵游勇总数有三四千人，是独立营人数的五六倍。天灯寺山上国民党残兵败将是一股主要力量，也是对南门方向几个主要区镇的最大威胁。这次被城郊区警卫班教训一顿，也让那帮自以为了不起的国民党残兵败将知道解放军的厉害，对以后驻防区镇带来积极有利影响。关键问题这次没抓到俘虏，对天灯寺山上情况仍然不甚了解。县委要表扬城郊区，孙营长当然要来，胜利是他的兵打出来的。

刘正华非常欢迎孙营长到来，老战友几天不见很想念，他也想借机会当着县委县府主要领导面争取再要二个班的兵。城郊区虽然紧挨县城，但管辖的最远乡村离县城有二十多里，处在目前这种复杂的敌情状况中，足够的兵力是开展工作的最好保证。他出城下乡两次，每次都发生战斗，尤其是第一次伏击打残他两个兵。昨天他到县医院探望两个负伤的战士，知道一个战士手臂骨头被打断，一个被子弹打穿肩胛骨，要完全治疗好，恢复战斗起码要四个月。眼下征粮任务才完成十分之一，出城建立乡村政权也刻不容缓，国民党的残兵败将游荡在城郊乡村，稍不留意就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只有足够的兵力才能保障工作顺利展开。

教室里热火朝天。打了胜仗，县委领导，部队领导光临让城郊区同志们兴奋不已。非常难得的是县委还奖励了白面、猪肉，让这些每天吃包谷红苕，咸菜的干部，战士改善伙食。大家兴高彩烈，和面的，切菜的，剁肉的，忙成一团。

征粮队同志洗了手脸，换上干净衣服，排成整整齐齐的在兰友鑫的带领下走进临时餐厅。饺子已包好下锅，赵鹏飞、文正明、孙营长、刘正华坐在会议桌前闲谈，看到整齐的队伍走进来，连忙起身。

赵鹏飞说道：“大家在一起聚餐庆祝你们打了胜仗，就不要拘谨了，不要列队，随便坐下。”刘正华摆手招呼大家坐下，三十个人围坐在课桌拼起的大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