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夺走一切之雾36（1 / 2）

“曾经，大湖上是有雾的。

“每天清晨，当人们走出家门时，常常能望见赫瓦格密尔湖上飘荡着灰白色的雾气。那朦胧的雾笼罩着湖水，令它的深蓝色变得更加柔和，创造出几分半遮半掩的神秘感。和好友一同起个大早到湖边来拍照的女孩子们说，如果神话中掌管风与雾的神后真的存在，她的神国或许就是这幅仙境般的模样吧。

“有时候，湖畔镇上也会起雾，而这时暖色的路灯便会智能地亮起来，为人们提供一些有限的视野。穿行在这样的雾中多少会给人带来些不便，但住在这里的人都对雾很宽容，因为这是只有在大湖边才能见到的美丽景象。

“然而，最近，雾却消失了。三个月，已经足足有三个月，那些白纱般的云雾不再飘荡在湖面上，它们到底去了哪里——”

艾里蒙德按下了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声情并茂的年轻人的脸定格在了这一刻，屏幕左下角的时间也随之凝固：2258年9月7日，12:05。

“2258年9月，末日前三个月。”路西亚占据了一张单人沙发，姿态放松得好像在自己家一样，“和卡内温小姐提供给我们的信息吻合……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雾就来了。”随着艾里蒙德的操作，电视屏幕上的影像发生了变化。新出现的画面似乎是某处的监控录像，拍摄着一间商店中柜台旁的场景，一位女性顾客正在付账。在收银员扫码的时候，商店的橱窗外迅速泛起了灰色的雾。顾客付完款、打算离开时，注意到了店外的景象，还回过头来和收银员说了几句话；接着，她便走出了商店。或许是因为好奇，很快，收银员也走出柜台，推开了商店的门，到外面去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回到店里来。

“那个时候……都市已经出现了末日的传言。有些人选择离开镇子到都市去接受庇护，也有些人选择像我们一家一样，继续留在这里。”艾里蒙德再次按停了画面，他那沟壑纵横的面庞上的皱纹似乎因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而愈发深刻，“那种深灰色的雾来到镇上时，没有人产生警惕。它带走了几乎所有留下的人。”

“雾来前的那一天，我恰巧去湖上捕鱼了。当我们返航时，我望见镇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灰白色雾气。丹尼斯给我递了望远镜——噢，他是我的船员——我才看到雾中似乎有人在陆续步入水中。他们的动作异常僵硬，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我们不敢贸然靠近，一直等到雾气散去，才将船驶入港口。上岸后，我们发现镇上空空荡荡，各家各户都开着门……当我赶到自己家时，我的玛格丽特，我的艾莉萨……”

艾里蒙德停下了叙述，双手掩面，发出深重的抽气声。希洛坐到了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始叙述。

“我在帕纳德罗的店里找到了这段监控影像。雾是在我们返航前一天出现的，看完当天的录像之后，我们发现，那天早上还是一切正常，直到下午……大概傍晚的时候，雾突然开始在窗外弥漫。然后就是你们所看到的事情了。

“后来我们还找到了一些在雾来时恰巧待在封闭房间里的幸存者，大概知道了那时的情况。雾来后不久，在雾中的人陆续地陷入了某种恍惚状态，浑浑噩噩地放下了手中在做的事，向大湖的方向走去。他们都没有回来。”

叙述告一段落，艾里蒙德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又将杯子重重放下。不远处坐着的伊尔莎皱着眉，提出了问题：“后来雾还来过几次？你的那位船员呢？”

“那些雾固定三个月出现一次，它们从湖上飘来，直到完全笼罩住小镇。”艾里蒙德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站起身来走向厨房，“现在离下一次雾来还有两周时间，我们在这时出航是安全的。”

“至于丹尼斯……最初雾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没有防备，他就那样走进雾里去了。”男人站到了料理台前，却迟迟没再有动作，“那时，好运又眷顾了我——我在地下室修理备用发电机，新安装的监控设备告诉了我外面的情况。后来的几次雾和随之而来的怪物又带走了好几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抱歉。”伊尔莎沉默了一下，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们有携带方便食品，今天就让我们来负责午饭吧。”

艾里蒙德也没有推辞，只是简单介绍了几句厨具和餐具都放在哪里，便走回客厅重新坐下：“关于雾，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们。我尝试过，雾并不会立刻夺去人的心智，而是循序渐进——一开始是精神恍惚，接着就会听到湖中有“某物”在呼唤。我把自己绑在门边撑了一段时间，但在雾中呆得越久，那声音就越响。最后我让机器把我拉了回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们尝试走进雾中。在那一次试验后，每次雾来前，我不是呆在地下室，就是早早驾船出航，到湖上去躲避那些雾。雾通常只会持续一整天，熬过那一阵就好了。”

这一段话令楚渊不由得心生敬意，但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一个疑问：湖畔镇显然不是个安全舒适的地方，艾里蒙德为何坚持要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