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夜的舞会（1 / 2）
乐曲最后的两个音符破碎在音乐厅的舞台中心。杰洛特先生停下了手中的指挥棒，长呼出一道白雾。
初次带领乐团在诺妮斯演出，杰洛特的内心亦是异常忐忑。世界之核、日出之都，诺妮斯的名号自工业化后便逐渐增加。在他幼时，诺妮斯还有一个名字——红砖之城。也许大部分人都已遗忘，但杰洛特偏偏记得。
诺妮斯生产着世上最优质的红砖。而每块建筑这个城市的红砖，都刻印着古典音乐的灵魂与轨迹。它们记录下的不止一个个绝妙的音符，更是斯佩德帝国与人类发展的历史。音乐与历史之都，这才是杰洛特心中的诺妮斯。这不仅是一趟证明乐团能力的演出，更是他心中期待已久的朝圣之旅。
先是今晚的维斯霍尔剧场，然后是西区剧院、诺妮斯音乐学院和亚古尔公园露天剧场。两个月的时间，杰洛特立下承诺，要以乐团的表演，向带领自己走上音乐之路的城市致敬。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带领自己的乐团站在皇家大剧院的舞台上！
沐浴在棕榈的芬芳中，杰洛特先生强压心中的激情，在两次呼吸中调整好面部严肃的神情。他背过舞台，面朝观众，带领乐团低腰鞠躬，答谢他们衷心的支持与陶醉。
观众的热烈鼓掌震穿了人心之间距离，回荡在此间黑夜。在这个迷醉的雨夜，有那么一刻，杰洛特仿佛看到远古的音乐家也仿佛合起双掌，为他这位后辈予以鼓励。
杰洛特默默回以笑容，感恩着今夜演出的机会。接下来，就是自己讨厌且无法拒绝的时刻了。他背过身，引领乐团成员离开时，不禁叹气。
他下意识看向传闻中的四号包厢，看到那位幕后老板已经离开，心中不禁猜测他对自己的表演又是否满意。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斐尔斯回想起德莱尔事前曾交代的神秘节目，他扭头发问，引来德莱尔笑着回应。
“后晚会，起码我听说他们是这样称呼的。那是几个大家族特意为乐团准备的。我相信对你而言会是很好的社交场合，许多诺妮斯的上流阶层人士在没参加音乐会的情况下，也会去进行一些基本社交。”
“你之前不是和我抱怨说，手上拿着许多钱却不知道如何投资吗？这可是认识商业上朋友的好机会。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期待和乐团的演出者交流感想。。”
德莱尔在未来的家人面前，难得放下了平常的仪态，调皮地耸耸肩。斐尔斯猛地抱住德莱尔，不禁喊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也许你该尝试叫一声姐夫？”
“哈哈哈。”
两个男人在欢声笑语中分别期盼着接下来在晚会里的乐趣，分别搀扶着各自的爱人，跟随散去的人流离开剧院，走入雨中。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位男士可要记得回家哦！”
露丝掩嘴而笑，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让身旁路过的行人不禁驻足。
“露丝，真是遗憾啊。”
“怎么了？”
“我想我需要一个舞伴，斐尔斯显然不太合适。我们大概只能带你一块去晚会，然后结伴回家了。”
德莱尔拉过妻子的手，向手背献上轻吻。
“这算是对我的算计吗？你知道我没法拒绝。”
露丝眨着迷人的双眼，睫毛亦似在摆手一般，嘲笑着丈夫准备小惊喜的心思。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一直如此。”
夫妻之间的默契诱发着更加深层的情绪，仅仅属于二人的小秘密在内心反复跳动，确认着他们的感情。
“你们可真是恩爱。”
“就是。”
斐尔斯和冉雯像是暗自约定好了一样，一同以嘲笑的语气盯着这对夫妻。特别是斐尔斯，嘲讽他们恩爱的眼神如清澈的河流一样，简单一看便清清楚楚。
哪怕是露丝也被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直白玩笑弄得脸色微红，尴尬地推拉着丈夫。
“我们快走吧。走走走。”
克丽莎家的男女就此一同走入雨夜之中，踏上前往舞会的路途。
雨点在半空滴落，琐琐碎碎的雨声中，人们的身影被纯洁的水幕静静地掩盖。
直至雨点落地，轰然炸开。破碎的水珠似圆镜摔落，破片四散，雨点的碎片像是万花筒的幻象般蔓延在街道。异化的灰白色影子在水幕中扭曲显现，数只眼露黄光的从魔穿过滴落的雨露，在后方紧紧地追赶着菲普。清澈的水镜之中，他们似雷鸣一闪而过，转作一阵夜风，消失不见。
“骸鸦先生，今晚的舞会还没有结束啊！”
数之不尽的从魔在黑暗中爬行，紧跟在菲普背后。它们穷追不舍，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夜把菲普带回去见到它们的主人才愿罢休。从魔们没有以极限的速度奔跑，因为他们知道有更多的同伴在诺妮斯的其他地区跑来。狩猎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游戏，而它们才是猎人。
菲普仍保持着身上一断一续的灰白色模糊身影，他用改变后的视力扭头扫视四周。上东区、上西区、下东区，诺妮斯的每个角落基本都有零星的黄眼恶魔在高楼与街巷上奔跑，往自己这边赶来。
此时，几只黄眼从魔已经完成了包抄，从菲普前方的楼顶攀爬而至。它们与四方八面前来的从魔一同堵死了菲普所有的路线。
呼。
菲普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地猛踢一脚，往反方向撞去。几只从魔没有停下冲刺的势头。同样地，菲普也没有改变姿势。
燕尾服绅士的衣尾如翅膀一样承托着他，在低空中飞翔。他没有疑惑于赫赫有名的骸鸦为何自寻死路，因为他知道“雷蒙德”一定在准备反击。就像是优秀的棋手总能领先他人五步。
那个时刻到了。
菲普飘忽不定的灰白色虚影终于凝固下来。一副苍白的骷髅彻底取代了人类的身姿，燃烧着青蓝焰色的黑色带刺长靴轻轻地踏在地面，沐浴着幽火的脚跟扭转，顺势反手一锤。
他手中巨大的白骨斧锤银光绽裂，以锤面重重地砸翻了位于后方的所有从魔。紧随其后的锤风撼动着脚下的火浪，涌动的幽火与空气中被砸碎的涟漪一同冲出，蓝火如刀光一闪，彻底撕裂了对菲普的包围网，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