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9(2 / 2)

始終靜默在一旁的陳皓,忍不住地說話了。「原來你們兩個心懷不軌,我說嘛,幹嘛像救火似的把我挖到醫院去領』你出來。」

關偉傑一臉苦悶。「陳皓,你一點也不懂我的苦處,你根本不瞭解為情所苦的可憐!」

「陳皓他只懂得捉伲P奸鋤惡,根本沒有半點浪漫的細胞。」葛葳眼裡有淡淡的哀怨。

「陳皓,聽到了沒?有人在抱怨了,你該好好地反省反省了。」關偉傑並無意糗他而是有感而發。「看你現在和葛葳成雙成對的,真讓我羨慕,你要好好把握,免得有一天葛葳離你而去,再來悔不當初。」

葛葳臉紅似晚霞。「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跟他根本什麼也不是……」她忍不住偷偷瞄向陳皓。

但見陳皓一臉無所謂,甚至連解釋都嫌懶,只是淡淡地說:「葛葳自始至終就想擺脫我,不是嗎?」

是嗎?她自問。或許一開始是,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情已有了極微妙的轉變,但陳皓那木頭顯然一無所知。

「或許不是。」她故意大方地勾住陳皓的臂膀,吃吃地傻笑。「其實,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方式,或許……我會想就這麼緊抓著你,一輩子不放哦!」

陳皓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活像剛看到鬼了。「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說真的,還是……」

「當然是騙你的!」

葛葳頑皮地綻開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笑臉下卻是烏雲密佈的心情。

不給陳皓反應的時間,她又一個勁的直拉他往外走。

「我們快閃吧!我可不想等季芸那母老虎殺到這兒來,遭池漁之殃。」她轉而對關偉傑說;「阿傑,自求多福吧!」

丟下話,葛葳便拖著陳皓離去,留下關偉傑獨自在惶惑不安之中等待。

當門鈴一響,關偉傑第一個念頭是想衝到房裡去,將自己緊緊鎖在衣櫃裡,藉以躲避一切。

但葛葳的話又適時在他耳邊響起,他必須做個有魄力的男子漢,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思及此,他終於武裝起自己,勇敢地面對季芸。

門打開的剎那,季芸本有干言萬語想問他,但一見他那張異於平常,顯得特別孤傲冷峻的臉孔時,自然將已到舌尖的質問,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關偉傑默默領著季芸進屋,轉身倒茶,意圖藉著短短的時間再次鞏固自己的力量。

事實上,他嚇得腳都軟了!這輩子,他從未面臨過如此沉重的心理壓力,就連他曾因職務上的需要,遠赴波斯灣戰區,在槍林彈雨之下採訪新聞,也不比這次來得緊張刺激。

關偉傑深吸口氣,重新找回偽裝,佯裝自若地將茶放在她面前,態度疏離地問:「季芸,有事嗎?」

他的態度令她不解,除了不解,更有一股怒氣自心底蔓燒而起。

季芸硬聲質問:「為什麼急著出院?」

「醫院哪比得上家裡舒服。」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季芸接受他的說辭,但隱隱就是覺得事情絕非如此單純。

她又問:「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一聲?我好去幫你。」

「不,我不想太麻煩你。」

關偉傑疏離的態度令季芸既沮喪又無措,她未經考慮地就脫口說出了第一個躍至腦際的理由。

「說什麼麻煩嘛,畢竟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有義務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好起來為止!」

義務?這兩個字,就像燒紅的烙鐵般烙在關偉傑心口上,留下深深的傷痕。

一幕幕她細心陪伴在病床邊,溫柔照顧他的情景浮現在眼前,他不禁在心中無言地吶喊:難道如此溫婉柔情地對待,對她而言,僅出於道義?其中沒有一絲情愫存在嗎?

這事實,令他痛心人骨。

「怎麼了?傷口又痛了?」眼見他一瞼痛苦,季芸關切地趨前詢問。

但關偉傑卻避開她伸出的手,決絕地說道:「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顧!」

「你在發什麼瘋啊!」季芸生氣地瞪著他;她不僅生氣,還因他的拒絕而傷心。

「季芸,我不需要你因愧疚而來照顧我!」關偉傑一向明朗的臉龐,如今罩上一片寒霜,他的心早已處於冰天雪地中。

「可是……」季芸無措地強調著:「可是,你為了我而受傷,我照顧你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關偉傑失控地低吼。「你錯了!今天我身上的傷不算什麼,而是我的心……我的心已經碎得無法再癒合了!」

這是季芸第一次面對他而說不出話來。他那淒然痛苦的神情,不知怎麼地,竟帶給她極大的衝擊。

勉強壓抑如波濤般翻騰的心緒,關偉傑低啞地輕訴:「我之所以冒死保護你,並非圖帜愕母屑ず屠⒕危鞘且驗椤覑勰悖∥蚁霃哪闵砩系玫降模仓皇菒郏∧愣畣� ?」

季芸就像木頭人似的,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她對關偉傑的感覺並不止如此啊,但……她不願意在自己還沒準備好之前,就輕許下承諾。

於是,她選擇保持沉默。

「我太自不量力了,明知你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我卻自以為能扭轉乾坤;現在我累了、倦了……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他無力地低語:「你走吧!你已經贏回了自由。我保證再也不會去糾纏你,惹你生氣了。」

她不想走!但……留下來又有什麼作用呢?如今的她腦中一片空白,混亂得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這樣的她,又能給予他什麼呢?

他痛苦得低嘶,活像正有人緊緊掐著他的脖子。「你走吧!」

季芸終於移動了麻木的身軀,轉身離去,只輕輕留下一句:「保重!」

離開了關家李芸像遊魂似的朝回家的路上漫遊,但她卻忘了把自己的心一塊帶走,她的心仍遺落在關偉傑身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她甚至試圖說服自己:阿傑終於斷了追求自己的念頭,這不是她心所企盼的嗎?

但,為什麼她感受到的,卻只有失落呢?

小林極其無奈地看了看表。「沁雲,開會的時間快到了,我必須回局裡去,不能多陪你了。」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難處,去吧!我在家等你。」白沁雲輕聲安撫,體貼地替他理著衣領。

小林甚為感動地將她擁進懷裡。「你真好!」

白沁雲技巧地吻住了他的唇,吻得小林險些把開會的事全忘了,只想留下來與她耳鬢廝磨,纏綿一番。

在小林失控前,白沁雲嬌笑地推開他,柔聲提醒:「快去吧!免得挨刮了,還惹得陳皓起疑,那就糟了!」

小林無奈地長歎口氣。「好吧!我盡快趕回來陪你,好不好?」

白沁雲巧笑倩兮。「好,我會準備你愛吃的東西等你回來。」

小林又輕吻了吻她,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白沁雲站在臥室的窗台前,看著小林的車駛出大門,臉上的神情迅速轉成冰冷。

這愚蠢可笑的笨蛋,竟會相信她對他是真心的!哈哈——只不過勉強自己陪他上幾次床,撒個嬌,這傢伙連自己姓什名啥都給忘了,像只可憐的哈巴狗似的,在她腳邊打轉,任她擺佈、利用,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原以為陳皓有多幹練,派來盯她的是什麼狠角色,結果呢?他絕沒想到,小林反而成為她探知警方行動的一隻棋子。

哈——哈——白沁雲再也忍不住地綻開得意的笑臉。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聰明,能與她抗衡的人了!

好不容易得以暫時擺脫小林煩人的糾纏,她決定上山一趟,去看看嚴濤。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去看他了,因為小林整天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而她又不准嚴濤打電話來,以防遭警方竊聽也不知道,嚴濤過得好不好?

白沁雲感到一陣心疼,嚴濤對她非常重要,在這世界上,嚴濤是唯一能博得她關愛的人。

主意既定,她迅速換好衣服,驅車離去。

去而復返的小林剛轉進巷子,還來不及按喇叭示意,便瞧見白沁雲的白色賓士揚長而去。

他立刻不加思索地驅車跟了上去,想要給白沁雲一個意外的驚喜。

如果她知道在他回警局的半路上卻接到了取消會議的通知,因此又多出一段時間可以陪她,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她的車速相當快,而且是往郊區的方向前進,小林開始產生懷疑,她究竟要到哪去?

他被紅燈擋了下來,花了點時間才又看見她的車影,此時,他已跟著白沁雲開上一條蜿蜒的幽靜小路。

他不再急著跟上她,反而刻意減緩車速,拉長與她之間的距離。

他在監視白沁雲?

是的,雖然他想否認,但他卻無法否決現在正在做的事實;此時,陳皓對白沁雲種種的懷疑和臆測,就像幻燈片似的—一門在他腦際。

他就這麼順著碗蜒的山路,一路跟蹤她來到一處十來間民捨聚集成的小鎮;而白沁雲的賓士就停在其中一間毫不起眼的平房前,她的人早已不在車上。

小林將自己的車藏在一間廢棄的小屋後,繼而下車,躲在隱蔽的巷子裡,靜靜觀察對面屋子的動靜。

他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的他,也只能聽憑直覺行事。

良久,他終於看到白沁雲走了出來,從她那神情看來,顯得此行相當愉快。

小林看著她輕快地走至車邊,猛然的,又有一條身影映人他眼中。

他隨著白沁雲走出了小屋,似乎忘了什麼,而追出來交代。

他們站得非常近,似乎相當親密,小林的心似發酵的牛奶一樣酸;她和那男人究竟是什麼關係?沁雲為何要瞞著他來看他,難道……他們之間有非比尋常的感情存在?

當那男人終於轉身面對他時,這種猜測登時被打斷,小林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他看。

哦!倒不是他長得有何特殊之處,更非他有三頭六臂,而是他一一撇除性別、髮型不談,無論體型、身高,尤其是那五官輪廓,簡直都和白沁雲一模一樣,猶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小林只能像座木雕泥塑般僵在原處,任由一大堆懷疑和不安,侵襲著他脆弱的神經;不過,至少他終於證實了一件事,陳皓對她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白沁雲確實有可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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