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2 / 2)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玉桐眼睛瞪得更大——

“我们认识吗?”

黑衣人忍不住莞尔,直到耳边察觉追兵已近,忽地飞步上前,一只大手猝地捉向她的背,不由分说地将她卷入死巷暗处,让她贴着墙一眨不眨地凝着他。

大批追兵随后赶到,一队一队由巷口疾驰而过。

就着朦胧的月光,戴着面罩的南募,检视着怀里人儿的俏模样。

是错觉吗?眼前这张绝色容颜,不同于往日相见的清丽佳人,取而代之是张艳光四射的玉肤花容。弯如新月的双眉,娇红滑润的樱桃口,以及这身隆重的装扮……

啧啧啧,他心都醉了。

玉桐惊恐过度的瞪大双眼,颤着声音害怕地问:“你究竟是谁?把我拉进这里做什么?”

“云燕子。”欣赏女人畏惧的模样.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你是云燕子?!”

“对。”

“外头的人就是捉拿你的官兵?”

“是啊,谁叫我偷了御史田大人家一大袋贵重物品,正在飞檐走壁之际,居然让勒郡王府的人马撞个正着。”时运不济,他也无奈。“再加上不久前有人冒充我的名号,劫走袭简亲王府的五格格,一下子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外头那些人全都等着砍我的头。”

他的指控让玉桐的心脏紧紧缩成一团。凶手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害他变成十恶不赦大罪人的罪魁祸首。

她顿时内疚无比,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一径地想要缩到阴影里忏悔去。

巷弄里的人相对而立,巷弄外的人漫无目的地乱追一通,突然之间,为首的人倏地抬手喝住队伍——

“等等!”

“有何不对劲吗?”

“刚刚那条巷子的暗处……不对劲!掉头回去!”

“遵命!”

众官兵倏地策马回头,那逝去的马蹄声,倏忽重新急袭回来。

南募本以为自己已躲过追查,没想到还是泄漏了行踪。

“这么多人马,我不好脱身,看来得麻烦你了。”他低沉的嗓音平稳地道,毫不客气地抽走她怀里的布疋,再把自己的兵器塞进她怀里,随后对她笑弯了眼。

玉桐一头雾水。

“看着外面。”

“看?!”

“出去——”

“咦——啊!”

一转身,圆臀猛然挨了一记飞踢,玉桐倏地尖叫一声,就这样被他踹出死巷,残忍地送到大批官兵面前。

她脚下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步伐,数十双眼睛已然恶狠狠地瞪着她、瞪着她手里的武器,吓得她魂飞魄散。

“云燕子!”为首的人赫地指控。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玉桐忽然意识到云燕子的长剑正在自己手上,她登时吓得连忙脱手。“不是……不是我的……”

她蓦地回望巷内,却早巳了无人迹。

“物证在手,还敢狡辩?来人。”

“是!”

“拿下。”

“不!我是被陷害的——云燕子,我恨你——”

***

勒郡王府·偏院

微风吹开池面涟漪,遭到私押的玉桐,一路被勒郡王府的五名护军拖到偏院这直径不大的池塘畔。

带头的护军是个姓冯的家伙,尖嘴猴腮,并非善类。

在幽暗的光线中,他双手环胸,傲视玉桐道:“我家大人尚未回府,让我先来会会你。说吧,你从各户各家盗取的钱财在哪里?”

玉桐挣开分抓在自己两边肩头的大掌,不悦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云燕子,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是耳背,还是脑筋有问题,抑或听不懂人话?!

“你若不是云燕子,怎么会刚好出现在田大人府邸附近?又刚好握有云燕子的兵器?”当时他和云燕子正面打过几招,认得这剑。

“剑是云燕子为了脱身栽赃给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刚好出现在田宅附近,我只是去布庄拿我订购的布,不信你可以向布庄的老板求证!”干嘛死咬着她不放?

“但你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布庄。”

“我是被云燕子拖进巷子里去的!”她怒气冲冲地吼。已经讲了几百遍,为什么就是不当她的话是一回事?!

“这么说来你也是受害者?”

“我本来就是受害者!”

他啧啧有声地摇头,耍帅地玩起云燕子的长剑。

“不,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在装无辜!你既然能在京城横行多时,自然早有防范。布庄、受害者,以及你这身华丽女装,全是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事先安排准备好的。我猜如果我现在回暗巷搜查,你换下的黑色衣物,说不定就藏在某个角落。”

“我家的马车夫一定还在附近找我,你何不问他我们是不是——”玉桐猛然打住。不行,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泄漏宝穆的藏身之所?

“说不下去?词穷了?”

他自以为是的笑讽着,扭曲的嘴脸实在令人作呕。

玉桐甚为反感,神色一凛,不想再对牛弹琴。“听着,就算你怀疑我,但也不能擅自私禁我,我是宋府的二格格,你只是勒郡王府的一名护军。”小小一个角色!

姓冯的听得哈哈大笑,拍着自己胸口道:“你是宋府二格格,我还是勒郡王府的表堂哥呢!聪明的话就快招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招什么招?都说我不是云燕子,没盗取任何财物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耐性被磨光了,他忽然下令。“来人,把她丢进水里。”

其他护军闻言,对望一眼,觉得不妥。

“你看她身上的装扮,非富即贵,一般人是穿不起的,我们认为还是该等大人回来,由大人定夺比较适切。”

马上就是一阵激动反驳。“你们懂什么引我们当人家下属,本来就该为主子分忧解劳,等他回来才定夺,不是又要烦扰他了吗?审问刁妇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你们照做就对了!”

但谁都知道他是想邀功想疯了。

“你招是不招?”他一回头,立刻恐吓起玉桐。

“我说我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

“嘴硬是不是?来人,现在马上把她扔下水!她如果要活命,势必会施展自己的功夫底子,到时候我看她怎么辩白!”

其他护军们虽有意见,但不敢不从,只能遵行命令抓住玉桐的双臂,蛮横地将她拖往池塘。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住手I”她极度恐惧地大叫,并且试图挣脱箝制,然而却不敌姓冯的一个凶恶的眼神,倏地被人抛进池中。

她尖叫,但激荡起的池水转瞬间便模糊了她的视线、堵住她的呼喊。她的双手被捆住,四肢不能伸展,整个人就这样在池子里载浮载沉,几乎要灭顶。

好不容易她的头挣出水面,立刻剧烈喘息,不料姓冯的竟然再度将她的头按入水中吃水,疯了似的喝道:“说不说?!说不说?!”

大量的池水濯进她的口鼻,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肺腔。

再不给她空气她就快死了!

“啊……”她想求救,但声音全堵在喉咙。

“不说是不是!好,你叫云燕子,我现在就让你变成死燕子!”

他将她的头再按入水中一寸,完全不给她空隙呼吸。

“你是燕子就飞啊,怎么不飞了?哈哈——”

“冯老大,快停手,会出人命的!”旁边的人看得毛骨悚然。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变成死燕子!”

“糟了!她不动了,快拖她上来!”

“啐,真没意思厂

众人赶紧将玉桐不再挣扎的身躯拖上岸。玉桐一吸到空气,开始剧烈咳嗽,马上由口鼻吐出大量池水,好好一个人儿,转眼间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意识涣散地瘫倒在地,脸上的妆花了、发丝散了,身上绣工精细的衣袍亦全湿贴在她的娇躯上,但却意外描绘出她婀娜曼妙的曲线。

姓冯的色心立起,马上说:“既然逼问不出来,不如解开她的衣物,检查看看她有没有武功底子!”

说罢,扔开长剑,扯开她外袍前襟,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就在这时候,一个闪电般的黑影从他脸前闪过,轰然一记响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

“谁?是谁?!”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怒吼,气得挣扎起身到处张望,但就是不见人影。

“我是来教训你这败类。”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躲着不敢见人,你也是孬种一个!”

“啪——”

另一记巴掌甩下来,姓冯的被打得牙齿直打颤,隐隐约约尝到血腥味,等到他好不容易稳住视线,才发现眼前居然耸立着一个俊昂身影,先前被他把玩在手的长剑,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对方手中,而且剑锋就肃杀地指着他的鼻头,再一寸就刺穿他的鼻。

“这样子登场,你还满意吗?”

“你……你才是我在田宅遇到的……”鼻头上的利器及须臾间的顿悟让他呼吸困难,身子僵住不能动。

其他人乍听懂,立刻戒备地震退一步。

“对,云燕子。”

南募邪邪一笑,但眼神漠然,剑锋一划,倏忽问在姓冯的脸上割下一道伤痕,痛得他捂脸大叫,没命似地往后挪退。

其他护军大喝一声,出刀攻击。

南募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全力与他们周旋对打,现场霎时刀光剑影,扫来拂去,双方皆卯足劲缠斗不休。

但小小一帮护军岂是南募的对手?南募攻势凌厉,剑招变幻莫测,几次出剑刺击,剑掌齐发,一转眼的工夫,护军全摊倒在地呻吟不起。

姓冯的知道自己的麻烦未了,连滚带爬的就想逃,不料南募一脚踹来,他立刻被踢飞一尺外,直接昏死过去。

南募知道这一招迅猛狠毒,虽不至于踢破他的内脏,但严重的内伤也已经在他体内留下病根,想再仗势欺人已不可能,大概只能躺在床上乱吼乱叫。

他缓缓地走到玉桐瘫软的身躯旁,抱起他的狼狈佳人,一个转身,轻风一阵,消失在就地卷起的花香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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