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9(1 / 2)

麻卡帕因笑了,在一片人声尖叫在一片喧闹里在无数的人海里,他对着瞄准镜,笑了。

他站直了,在十字型的瞄准镜里,对着向山,深深的,笑了。

向山对着他的笑脸扣动了扳机。

虽然那张笑脸带着比哭还难看的悲伤。

有什么可悲伤的呢?你觉得你不该死吗?!你该被我碎尸万段地杀死!!!

麻卡帕因没有脑袋开花的死掉,卡兹扑过来,凌空飞扑的力量之大,带着麻卡帕因扑倒在人群之中的同时,两个人缠在一起,卡兹满身都沾上了他的血,而向山射出的第二颗子弹,钉在了卡兹的背里!

哼!

向山借着系在腰里的钢扣,腿一弯,整个人再倒立回去,那种倒立瞄准的脑充血感觉骤然复苏,推上特制的极细子弹,向山不管从耳机里吼着的警告:再停留有危险!再停留有危险!再次如同跃入大海一般,头冲下,用脚勾住在直升机巨大的声响和阵风里不停飘动的钢索:

头冲下,在摇荡着保持平衡,在十字瞄准镜里寻找人群中的麻卡帕因!

麻卡帕因的肩膀皮肉豁开,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卡兹把他压在自己身下,在一片尖叫的人群中,尽管被踩踏着,却一直死死的护着麻卡帕因。

很痛,骨肉裂开来的痛苦就是这样吧?血不停的流,卡兹的喘息声带着潮湿,气管一呼吸就有什么在涌流,难道是肺被击中了?无法说话,但他紧紧抓住麻卡帕因的头把他按在身下掩护的力气还是一样的巨大。周围的警卫推挤开人群冲过来了。

从卡兹的手臂间看上去,天空里如此的湛蓝和洁白之间,一团红布的下方,向山的枪口死死的依旧在头顶盘旋,他的眼和脸近的好象在死亡的边缘也能伸手就能触及……

警察的直升飞机出现了,护在麻卡帕因身边的许多警卫开始朝着天空开枪。

走呀!向山!杀不了我了!你不走会送命的!麻卡帕因挣扎着想爬起来,卡兹已经没力量了,其他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卡兹被从他身上搬开,脚步纷纷中,听到了美儿的哭声,听到了警察们如鸣炮一般的巨大的开枪声!

麻卡帕因再望向天空,他的身体一震,应该是被击中了!

向山的身体一翻,如此轻盈而不可思议的反转一下,正立起身子,然后那停驻在空中的直升飞机以超过警用飞机的速度飞离了这个玫瑰园。

血喷流着,意识随之而去,还记得自己侧了侧身体,想去寻找什么。

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冻结了的苍白的脸。

雪梨。

双眼冰冻的看着被飞机丢下来的红色标语布,沾满了向山的血的异样腥红。

雪梨离开纷乱的玫瑰园之前专门去看了看卡兹,然后打电话给罗伯:新闻界那边的口径暂时封住!一直到坐在车上许久许久,都在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从抬头望到那架直升飞机一直到眼睁睁看到向山的瞄准,麻卡帕因的倒下,再看着向山中枪,看着他离开,看着麻卡帕因和卡兹倒在血泊里!

她看着手心里一直攒着一块餐巾纸,不长的指甲已经把细软的纸刺破了,抓伤了自己的皮肤,保养的高贵的苍白的肌肤刻上了刺目的红痕。突然她捏紧了那团纸,狠狠的一拳砸上窗玻璃,防弹玻璃不会碎,只是那陡然的巨震,让跟随在身边的四个秘书都垂下了头。因为那玻璃的没有动静而更怒火喷发的雪梨举起身边的冰桶连着里面的冰块和酒瓶一起砸上去!

砰!

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猛的踩了一下刹车,在一个秘书的低喝训斥里,车又发动了,只留下车道边碎成一地的防弹玻璃碎片,砸出车窗的冰桶冰块香槟,带着一扇没有了玻璃的汽车,在雪梨沉默的压力里朝着郊外开去。

***

参议员在庆祝仪式上被训练有素不明身份的杀手袭击!杀手一直未被抓住!

拒绝做出任何说明,各处发言人都保持「正在调查」的口径。掀起了风波的政坛里,新闻媒体如疯了一般,马蜂般奔忙。

不久之后,国会议长与联邦调查局局长联合召开记者招待会发表声明:初步认定是因为年初发生的军火走私案而引起的犯罪分子的报复行动,所幸参议员阁下因为保镖的有效防护而仅受轻伤。

啪——!

关掉电视,将脚放在沙发那一端特意放置的软凳上,那根本不严重的伤口虽然不至于能让他滞留不走,向山知道自己等待的并非是追上门来的警察,而是雪梨。

在加拿大境内罗布森山脉下,滑雪的季节已经过了,寂静的有着缓慢的春天的小镇里,住在用杉木盖的小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唯有手臂上带的刀,枕头下放的枪,还有一袋已经缝合的伤口需要的药和注射用具。

入睡,醒来,看电视,吃这里难吃的食物,再看看窗外蓝的发绿的天空。

静静蜷伏,治疗,无论雪梨是否发现,不管她是否允许,麻卡帕因这个人,杀定了!

雪梨来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了看他的伤口,然后打了个电话,叫人开了一辆大型的房车来,把向山躺着拉回去了。

闪亮的不夜城西雅图,从酒店的落地窗映照着整个城市的灯火。面对着海峡,灯塔高高耸立,看不到月亮,距离自己的家于万公里。腿上的伤有一点化脓,子弹虽然取出了但消毒不够,正好在小腿的肌肉中,骨头没伤却使肌肉运动不良。几天的集中治疗之后,向山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

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为什么要给让人踩在脚底下的地毯上安排这么多花呢?

玫瑰。

一朵缠着一朵,枝叶缠绕,红是红,绿是绿。

很柔和的颜色,红和绿中都透着暗灰,变得不那么清楚明亮起来,暧昧了,似乎叶缠着藤,藤结着花,花分五叶,叶叶连花。

雪梨打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向山一直盯着她脚下的地毯。

「OK,现在告诉我吧?」雪梨坐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毛衣上面她黑色的发整个的扎了起来,黑色的,凌厉的蓝色,苍白的肤色,透澈见骨的蓝色。

向山顽固地闭着嘴。

等待了足有十分钟之后,雪梨站了起来。

她走到了客厅一侧的壁炉前,面对着炉里的火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你不是这么笨的吧?阿义!托尼是什么人?托尼是我一手扶起来的参议员!美国的参议员!朱托拉斯家族是什么?是从我祖父那一代就开始扎下根基的政治力量!终于,好不容易,几代人了!这个家族终于出了一个天才!你明白吗?你不会不明白吧?!他是天才!他是我们需要的天才!」

她侧过身,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外面,绚烂的霓虹在城市上方闪耀……

「我花了多少心血你应该知道!内华达是我亲自来处理的,托尼成功了,他在走向成功!终有一天,他会走向顶点!我可以实实在在地掌握住他!在我的手心里、由我来掌握的力量!我走政治的道路,绝对会比我父亲还要成功!我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

她的胸在起伏,她的愤怒从玻璃窗一直燃烧了整个夜空。

向山低着头,无法发出一个字。

雪梨走近他,看着他,低垂下去头却倔强依旧。深吸一口气,雪梨平静下来:

「理由,阿义,给我个理由。」

向山倏地抬起头来,望着她。

无法出口。肮脏的事,可耻的事!握紧了拳头即使肉体再怎么痛苦,也无法形诸于语言的、可以用一句短短的话来概括的可耻的事!非杀他不可的理由!绝对,不可以一笑置之的理由!

「阿义!」

雪梨怒喝了一大声!

向山垂下去的头又被她喝声震了一下一般,张了张嘴,强烈拒绝的眼睛让雪梨的火气上窜!飞起一脚,把向山面前放伤了的腿的矮凳一脚踢开!

「他……」

可以回答她的追问,除了真正的那个原因外,她都不会相信,也都不会原凉。

真话吗?

真的原因.可耻的肮脏的卑劣的被蔑视了的向山弘义这个人的尊严!

向山抬起眼睛对视着雪梨的愤怒,一个一个字回答她:

「理由就是:你那个蓝血的混蛋,强奸了我。」

「什么?什么?!」

雪梨侧着头,似乎设有听懂他用的这个英文词的意思一般,摇着头,挣扎的连着反问了两句!

「他用药算计了我,就在他号称要去蜜月的那个夜晚,用了麻醉药,用了可卡因!」向山站起来了,拳头捏着自己的指甲,虽然睁大了眼睛朝着雪梨,但是实际上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

「我要杀了他!无论如何,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用枪也好、用刀也好!我要看着他的血流出来,我要听他跟我求饶、向我道歉!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GOD!」

雪梨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前额上,双腿失去了力量般坐倒在沙发里。

***

雪梨离开的时候只是叹息着说了一句:你暂时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向山那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匆匆与秘书们联系着,在其他房间走来走去,被晾在一边的向山在时间的流逝里也渐渐平静。伤口经过细微小心的麻醉处理,坏死的细胞被切除,伤口是血红的,在紧张的开着车逃离特区时,由保镖金取出子弹而没有足够经常的消毒引起的感染,加上窝居在偏僻山区养护不良,现在恢复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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