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2 / 2)

「他休克了,因为头痛。」华安琪几乎是仇恨地看着他,「你对他做了什么?!」再一次地,她问道。

单飞闭上了眼睛。他的一部分瘫痪了,根本无法正常运作。他听不到谢天麟住院之外的任何一个词。

真是个该死的混蛋!他诅咒自己。

但这不能使他感觉好上哪怕是一点!把头靠在手中的酒瓶子上,单飞汲取着那点冰凉,难过得无法言语。

脑震荡后遗症,在谢天麟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会发作。

你他妈的干得真不错!单飞对自己说。

「他现在是在家里么?」在错过了不知道多少苛责之后,他沉声问,发现肩头停留着杨帆的手。

「你还想怎么样?」本能地带着敌意。单飞的异样令华安琪惊异不已,她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见到这个可恶的男人如此沮丧、不安和痛苦,而且是……因为谢天麟,他几乎就是在关心谢天麟。不,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阿飞!」杨帆紧张地道,抓紧了单飞的肩膀。不,老天!不行!

「我有事先走。」单飞蓦地站起身,「别拦我。」他先一步对同伴道,阴沉而强硬。他的思维精简到了一线——那个苍白的,精致的面孔。只有他,只有他!

「你别傻了!」杨帆随之站起身来,「想想看,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让我在憋死之前能够呼吸!」单飞无法控制地叫了起来,「我不能再等了!」他努力地摆脱这伙伴的箝制。

「至少他还没死,」杨帆压低声音道:「你也不应该!」

单飞深深地吸气。他得让什么填满他的身体,而不是心痛、内疚和疯狂的思念。

干脆杀了他吧!

「嘿,当心!」

提醒单飞自己正挡在路中央的,是酒瓶叮当的碰撞声。

他几乎有些麻木地转过身,看着被自己碰掉的酒瓶、酒杯跌落在地上,甚至都说不出一句「抱歉」。

「对不起。」杨帆忙抢过来,抱歉地道:「算我的。」

「看好你的朋友……单SIR?杨SIR?」服务生抬头看到自己熟识的面孔时,吃了一惊,「单SIR怎么了?」

「一点意外……」杨帆含糊地解释道。

「那张桌子怎么坐了人?」麻木得像个死人一样的单飞忽然插嘴道,声音沙哑而急切,无法抑制地颤抖,跟随着渐次急促的呼吸一同展现了出来,「那不是……有人包下的吗?」

「噢,是这样。」服务生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客人已经退掉了那张桌子,就在今天下午。」

「他退掉了?!」单飞的身子一震,紧盯着服务生,就像是他会掐死他,如果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自己?」

「对。」有点莫名其妙,服务生求助地看向杨帆。「连押金和藏酒都不要了,老板赚了。」

「那不可能!」疯狂逐散了最后一丝理智,空虚和恐惧迅速占领了整个身体,单飞低声咆哮道:「不可能!」

「阿飞!」在他能够做出什么来之前,杨帆拉住了这个神不守舍的员警,「麻烦你。」他对惊讶中的服务生道,示意他离开。然后,他拉过单飞,强令他坐下,「看一看多少人在!」

比他想像的要简单得多,去制住单飞。杨帆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单飞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像一个婴儿。

茫然而且空洞的表情,浮现在往日生机勃勃的面孔上,黑亮的眼睛黯淡无光。单飞的视线失去了焦点。

那里对他们两个来讲,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们从这里开始,在这里沦陷。

在谢天麟跟谢擎正面对抗的时候,都不肯放弃的地方。

那么,他想……他怎么想?

「阿飞!」杨帆真的后悔了。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掐死一百多次,而且因为忙于此事,根本无法顾及对面那个已经看傻了的小白兔。「我送你回家?阿飞……阿飞!」

「……我想去趟洗手间。」单飞轻声道,微闭着眼睛,「让我一个人……请。」

不知怎地,杨帆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只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话,而已,他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

「他怎么了?」看着隐没在走廊里的单飞的背影,华安琪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惊奇得甚至忘记了反感。

杨帆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让我给你解释?那可是个机密的案子,会影响到……很多,我们的前途……你明白吗?」

华安琪摇了摇头。

「很好,我也不明白。」杨帆看起来算是满意自己的解释——能指望他做什么?全乱了!蠢蠢蠢蠢蠢,这是他能够想起来的全部辞汇,而且应用于自己。

这是在他听到那声枪响之前。

他听到了枪响,从洗手间!

确实该死的蠢!

他跳了起来,飞向洗手间,几乎是飞!

有人跟他擦肩而过,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抓住这个飞快逃离的男人,但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他没做千分之一秒的停留,而是直扑进半敞着的男子盥洗室。他所想知道的全部就是——单飞还活着吗?

☆☆☆

即将丧失神志,他马上就会。

已经开始混沌,单飞分不清自己是在直立,还是真如感官所告诉他的这样前后摇晃,他只是紧抓着个什么,盥洗台,是吗?食指落在扳机上,他在想是不是该拿出来?因为他已经快控制不了肌肉的曲张,而且现在无法判断枪口到底对准了什么。

他似乎听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他。

「乙醚。」他口齿不清地说,然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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