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国师再入江湖(1 / 2)

回到炎阳的舒姬将寒冰圣子的想法和要求一一陈述给了炎帝,本以为炎帝会大发雷霆,可让人意外的是,炎帝不但不怒还大笑起来。

“老夫还一直担心,这目中无人的寒冰圣子,不会愿意跟我们合作。此次虽跟我预想的有些偏差,但只要他肯在我们进攻凌月城之前出兵,我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至于提出的那些要求,答应他便是。”

一旁的赤鬼立马阿谀奉承起来。

“教主这招驱虎吞狼果然妙计,雪国沉寂了这么多年,武国朝廷都快忘记来自北方的威胁了。雪国这次一出兵,武国的重心,就全在他们那了,嘿嘿...”

看赤鬼一脸的谄媚,赤魔满脸鄙视。

“教主,这雪国每月要这么多粮食,将来恐怕养虎为患,长此以往下去,我们自己也将不堪重负。不如等他们出兵完后就暂停援助,防止其乘机做大。有武国在,我料想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舒姬刚想上前说话,却被炎帝拦下。

“养虎为患?我就怕他成不了虎,如果真能养出一头猛虎,他先咬的也是武国。雪国越强大对我们越有利,这天下的格局如果无人能够打破,那我们炎阳将永无出头之日,此事不必再议。”

“舒姬,物资的事情还是由你负责。”

“二十一年前,凌月城破,我们不是借着协防的名义掳走了大量的金银吗,就用那些金银,向蓬莱仙岛采购粮食,运往雪国吧。”

炎帝一提到这笔钱,殿内的三人神情各异。

赤魔和赤鬼直接选择装聋作哑,不再说话。

舒姬见他二人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先行答应炎帝。

只是她内心清楚,自从她担任户部尚书以来。两人总是变着法的从国库支出银钱,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还得借助两人的势力。可这些年来两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国库都快给他们挖空,两人拿着钱财在武国天极城大肆购买产业,圈养姬妾,奢靡成性。可炎帝又是一心痴迷武学,对国政很少关注,多年来一直没有察觉。现如今根本拿不出钱来,到时候东窗事发,这两人只会把责任全推给自己,当替罪羊。

舒姬一出殿外,就叫住他们二人。

“怎么,你们两打算就这么走了吗?说吧,眼下的窟窿怎么补上,我这可支撑不了几个月。”

赤魔漫不经心的走到她身旁。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奈何教主不听啊,至于你支不支撑的住,你自己想办法。还有,以后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明白吗?别以为自己当了个什么户部尚书就是个人了,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要不是这些年看在你足够听话的份上,我早把你给沉湖了。”

舒姬用手死死握住手里的烟杆,有些颤抖的送到嘴边抽了两口。浓烟入喉又很快恢复常态,一脸媚笑的抱住赤魔,贴在他的胸口。

“夫君说笑了,只要夫君喜欢,别说当狗,就是当牛当马,也全凭夫君喜好,不是吗?奴家只是一时心急,说话没经头脑,夫君不要生气嘛。”

舒姬的撒娇让旁边的赤鬼看得心里直痒痒,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大哥,嫂子说的,也并非完全可以忽视,教主可精明的很,此事一旦彻查下来,教主定然不会相信这是嫂子一人能办到的。不如这样,把采购物资的钱先交给我,我来负责。蓬莱仙岛那边我有熟人,可以先交付一些定金,直接购买一整年的物资,到时候不就应付过去了吗。至于剩下的钱,等攻下凌月城,还愁没有银子吗?嘿嘿......”

赤魔抓了两把舒姬的翘臀,转手又托起了她的下巴。

“听到了吗?有人已经替你想好办法了,你还不好好谢谢人家?”

舒姬听出话里的火药味,趴在赤魔的胸口撒了撒娇,用手轻轻拍打了两下。

“左护法思虑是周全,可一切还得夫君你同意才行,奴家哪里做得了主。”

娇柔的身躯,外加夕阳照射下通红的脸蛋,别说一旁的赤鬼,赤魔自己看了内心都升起一股燥热。他迫不及待的就搂着舒姬往府内走去,边走边对原地的赤鬼说道。

“既然你已经有了方法,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教主那边,就劳烦你亲自禀告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赤鬼吐了一口唾沫。

“什么东西,命令起我来了。早晚有一天,要你好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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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国国都天极城。

三皇子府内。

一头戴金冠面容尊贵的少年正和一满头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下棋。

“师傅,父皇让我去一趟北边,还邀请您同行。我担心我和您这一走,朝堂之内,恐生事端。”

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朝目外落下一子。

“北方的安定对朝廷至关重要,你父皇多次向凌绝示好,不仅加封其为‘镇北将军’,还想让他儿子凌毅进京迎娶玉澜公主。可他却多次推诿,很明显是不想跟朝廷统一阵线。凌家雄踞北方数百年,历任城主都和朝廷保持联姻,自从凌绝娶了‘虚空剑宗’门下李淳南之女,就破了这数百年的规矩,现在他儿子又要来一遍,朝廷的颜面将何存?你父皇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该明白其中深意,这是别的皇子想求还求不来的殊荣,如果你能借势拿下北方,就不怕朝中掀起的这点小风小浪了。”

少年依旧有些举棋不定,迟迟没有落子。

“师傅所言,我自当明白,可凌家也不是说拿下就拿下的,万一不成,局势将顷刻逆转。虽说大哥痴迷武学常年在外,可二哥和九弟是不会放过这借题发挥的好机会的。”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起身让侍女穿衣。

“老朽已是风烛残年,本不应插手这皇权之争,今日我送你一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你连这件事都办不好,那别说什么争夺至尊之位,就连做我的弟子都没有资格。”

少年示意侍女退下,自己亲自帮老者整理衣容。

“师傅教训的是,是我过于瞻前顾后了。今日这局棋就先到此为止吧,等北方归来,再向师傅请教。”

老者穿上了那秀满七条金龙的道袍,天下能在太极图腾上面秀金龙的,除了武帝,只此一位。当今武国国师,‘天圣教’教主‘赫连鸿海’。

两人刚准备要离开,房内就走进一名小太监。

“国师原来在这呢,到处寻您不得。圣上有旨,邀您进宫赴宴。”

赫连鸿海看了眼桌上的残局,手掌轻轻一挥,棋子瞬间化为粉末。

“这局棋,我想用不上你我来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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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国皇宫内

武帝正坐在波光粼粼的太雍湖边喂养金鱼。

浅显的皱纹,温和的神情,掩盖不住那让人敬畏的霸道。

身边的老太监一动不动的端着鱼饵,静静的恭候着。湖岸的清风吹过石亭内满桌的山珍海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二皇子和九皇子在一旁站立多时,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武帝揉了揉鱼饵,继续投喂,却不想吃的正欢的金鱼全都抛下食物四散而开,荷叶上原本呱呱乱叫的青蛙也急速跳入湖中,就连荷尖上的蜻蜓都震翅飞向了远方。

一道苍老且沙哑的声音从石桥上传来。

“圣上招老朽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来人并没有下跪,而是径直走向武帝。

武帝扔掉了鱼饵,面带笑容,走到来人身前搀扶。国师在武国的地位超然,甚至超过了皇室对武帝的尊崇。

“国师请坐,朕近日公务繁忙,已经很久没有和国师举杯共饮了,正好今日‘亦霆’‘恒庆’都在,国师不妨一起用膳。”

“你二人也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坐下吧。”

赫连鸿海见二皇子和九皇子都在,却不见其他皇子,心中一时不明白武帝究竟是何心思。

武帝面带笑容,举杯示意四人共饮。

“朕自登基以来,四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膝下皇子公主是一个不如一个,大的整日痴迷武学,纯粹莽夫一个。十四就更别提了,常年饮酒作乐,附庸风雅,萎靡不振。还有四公主,招个驸马,都被人一再推迟,皇室的脸面让她给丢尽。”

一说到四公主的婚事,武帝明显面漏不悦,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赫连鸿海也举杯面向武帝,饮完杯中酒后看着身边的两位皇子。

“圣上也不必忧心,我看二皇子和九皇子就是人中龙凤,这些年协助处理朝政功绩卓著。自从二皇子治理江南以来,偷税漏税的现象就再没发生过,朝廷的税收因此多了近两成。九皇子奉命治理西北,将原本还要朝廷救济的荒凉地带,打造成了现如今的鱼米之乡。这些功绩,都已经是世人皆知。”

武帝还等着赫连鸿海继续讲到三皇子,却不料他开始自顾自的夹起菜来,丝毫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武帝心里只能暗骂一句老家伙,自己接过话题。

“国师所言,倒也不假,老二和老九这些年的表现,还算令人满意。只是老三这些年一直跟随在你门下学艺,对他缺少关爱,依国师看来,他现今心性如何。”

一听到武帝特意提到三皇子,二皇子和九皇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隐约感觉今天这顿饭或许他两只是陪衬。

赫连鸿海也知道武帝早就有意让三皇子去北方历练,此事在皇室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今天有两位皇子在身边,又加上三皇子是自己的弟子,只能含糊其辞。

“三皇子心性沉稳,心思缜密,对本教经文研究颇深,近来武学也大有长进,假以时日,定能将本教发扬光大。”

听到这一套无关痛痒的话语,武帝放下了原本送到嘴边的美酒,起身走向湖边。

“学艺十余年,还是老样子。”

武帝伸手触摸石栏,石栏自上而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周围的空气顺着石壁压向水面。刚一和水面接触就发出一声闷响“嘭!”,一道细小的波纹极剧扩大,向着整个湖面扩散,到尽头后又消散不见,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变得死一样的沉静,看不出一丝动荡。

片刻后湖中传出巨大的水流声,湖水形成了十几道水路向着武帝涌来,携带着大量的鱼群汇集在了起初喂鱼的地方。钻入湖底的青蛙也被水流带到荷叶上,甚至湖面的空气也在一阵震动后将飞远的蜻蜓带回荷尖。一切回到最初。

身边的宫女侍卫全都齐刷刷跪下,吓的面色铁青。

武帝望着充满生机的湖面,背对着几人。

“国师,如今天下虽表面安定,实则暗流涌动。老三常居京都,身无寸功,北方的凌月城就劳你陪他走一趟了。”

赫连鸿海刚想说话,却被一道‘狮吼’般的声音打断。

“区区凌月城,何须国师动手。只要父皇一声令下我即刻取了凌绝首级,献予父皇。”

一直保持温和的武帝,闻言暴怒。

“混账逆子!进来不知道提前通报的吗?我和国师商议要事,哪轮到你插嘴,给我滚出去!”

暴怒的武帝并没有让男子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冲到桌前拿起一只烤羊腿就啃了起来,连骨头都不吐,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吃得一干二净。

接着又拿起酒壶就往嘴里一通乱灌。

“父皇别生气,我刚来的匆忙,还没吃午饭,等我吃饱了,再回头跟你通报。”

这一脸横肉,吃相难看的男子正是武帝的长子“赫连霸”。他一生痴迷武学,横行霸道,外人都对他退避三舍。江湖外号“暴拳罗刹”,一双铁拳杀人无数。

武帝看着他这莽夫行径,气不打一处来。

“吃完了赶紧滚,动不动就是杀,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这世上的事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办了。这里不是你能参与的,你母亲近来对你很是思念,既然回来了,就去她那一趟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赫连霸没有说话,左手拿起一只烧鸡,右手提起一条肥鱼,边走边啃,朝坤宁宫走去。

赫连鸿海捋了捋胡须,看着远去的赫连霸。

“此子骨骼精壮,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若能到达武道巅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武帝罢了罢手,回到桌前。侍女和太监们早已将弄乱的桌面撤了下去,重新端上来了一盘盘新的菜肴。

“那逆子我们就不用去管他了,今天特意叫国师过来,是想宣布一件要事。‘恒庆’和‘亦霆’二人在外理政多年,一直都深得朕心。如今天下初定,正是用人之际。我打算封恒庆为‘萧庆王’,赐西北无冬城作为封地。封亦霆为‘南霆王’赐江南河涧为封地。明日早朝过后就会昭告天下,你们对此可有意见?”

两位皇子被武帝的这一出搞得不知所措。

显然武帝这是有意将他们二人支离京都,虽说封了王位,但都远离朝堂,这些年在朝野的布局势必也会削弱。但面对分封又不能严词拒绝,还得装出一副荣幸之至的样子。

二皇子率先拿起酒杯连灌三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谢父皇恩宠,亦霆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九皇子眼含热泪,颤颤巍巍举起酒杯,吞了三次,才将杯中酒水饮尽。

“承蒙父皇多年栽培,恒庆定当恪忠尽职,将西北治理妥当。只是今后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同父皇饮酒了,还望父皇珍重。”

一旁的赫连鸿海神情微动,武帝这以进为退明升暗降的做法,无疑是想将两位在朝中最有势力的皇子支开京都,这算是彻底为三皇子的前程铺路了。只是赫连鸿海心中也清楚,这庙堂之争哪有不沾血的。‘天圣教’虽备受皇室尊崇,但过多的卷入这些明争暗斗当中,无异于引火自焚,他只能是全程保持沉默。

武帝见三人各怀心思,便用眼神瞥了一眼身边的老太监。

“常总管,‘明宣’今年得有二十了吧。”

老太监给武帝沏了一杯新茶。

“回主子话,三皇子今年刚好二十,各位皇子的生辰八字,老奴心里都清楚着呢。”

武帝抿了一口,示意给众人都沏上。

“看看,都二十了,还是靠朝廷养着,早晚得废。这次我打算把前往北方的重任交给他。亦霆,恒庆,还有国师,你们怎么看?”

二皇子虽然早就知道武帝有意派‘赫连明宣’前去北方,可听到武帝亲口说出,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阴狠,只是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父皇所做决定,想必早已深思熟虑。三弟虽然年轻,但自幼拜在国师门下,其武功才华必然在我等之上。让他前去,我没意见。”

比起二皇子的阴狠,九皇子则一脸的伤感。

“我和二哥现今都已封王,还想着三哥能留在父皇身边,却不想连三哥也要走,真是。我没什么意见,只望三哥能平安归来。”

赫连鸿海没兴趣在这看他们一家人表演,索性盖上了茶杯。

“陛下既然都已安排妥当,老朽就不多言了。若是有用的上老朽的地方,老朽定当遵从。”

湖面微风徐徐,亭内色香满溢。武帝给赫连鸿海夹了一块金色鱼肉,并细心的帮他挑去了鱼刺。

“我等的就是国师这句话,明宣自幼伴您左右,凡事还得靠你教导。北方局势未明,况且路途遥远,江湖不比朝堂,还望国师能在路上替他指点一二。”

石桌上茶气飘动,赫连鸿海的发丝也跟着飘动了几缕。

“看来老朽又要带上老伙计去江湖走一趟了。”赫连鸿海放下了碗筷,用手指转了转杯盖,一阵风啸声穿过太雍湖,一柄道剑,从远方破空而来。

赫连鸿海右手握住被金龙缠绕的剑柄,拔剑出鞘。剑柄和剑身的链接处有一个太极八卦图在缓慢的转动着,每转动一下,剑身上的道家经文就闪烁出一次光芒。

此剑一出鞘太雍湖的荷花一朵朵全部绽放,石栏的缝隙处还长出了小草的嫩芽。

赫连鸿海用内力招出的这把剑是当今天下九大神兵之一,为武国的开国神剑,名曰“镇国宝剑”又称“起源剑”。由初代武帝斩杀天下强者,用他们的血和意念浇筑在上古凶兽‘混沌’的獠牙上打造而成。寓意开天辟地,降尽诸恶,以震慑天下。后这把剑又御赐给了天圣教,让他们世代守护皇家的威严。

天下九大神兵,都有各自的威能,其超乎现实的强大实力,让天下人争相追逐。其中两种为皇室传承,一种是‘镇国宝剑’(又称起源剑),还有一种为皇室隐秘,至今未曾露面。剩余的七种神兵都掌握在天下至强的宗门当中,弱者根本无法僭越。

九大神兵不分先后排名,但武国皇室一直认为‘镇国宝剑’才是天下神兵之首。

二皇子和九皇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武国的国宝,眼睛死死盯着不愿离开。

赫连鸿海收剑入鞘,武帝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给他倒满了酒。

“也只有这天下最强之人,才配的上这天下最强的剑,一切拜托了。”武帝说完就离开了太雍湖。

武帝起身离开后两位皇子这才缓过神来,心思沉重的跟随其后。

众人散去,赫连鸿海眺望着湖面。

“江湖?已有数十年未见了,只是不知过去的那些‘老朋友’还都在否。”

....

十日过后...

天极城南门外,三位少年骑着血牙战马,互相告别武帝之后,踏向了不同的方向。

三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连绵不绝。

南门城楼之上一手持摇扇的少年看着远去的队伍露出一抹邪笑。

“我的这三位哥哥争斗了这么些年,还不是落了个各奔东西。萧庆王?南霆王?呵呵,笑话。”

一旁的老太监随声附和。

“十四爷说的对,这人呐,就怕沉不住气。”

少年合拢摇扇,端过身边丫鬟的酒杯。

“我很是担心三哥前往北方的安全问题,办理妥当了吗?”

老太监弓身回应。

“鹰和犬都放出去了。”

...

...

...

凌月城内

军师唐旭手持信简急匆匆找到在练兵场的凌绝。

“城主,朝堂传来消息,三皇子率领一万‘金甲血骑’往北方而来,随行的还有国师‘赫连鸿海’。”

凌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纠正了一下战斗姿势错误的士兵。

“这是找我兴师问罪来了,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我说最近炎阳那群人总是忙个不停,原来根在这。”

唐旭也不经感慨。

“朝廷这些年势力不断扩大,武帝急于收拢天下权柄,北境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

校场的狂风带来一阵黄沙,让人眼睛看不清方向,但校场训练的士兵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一眼望去,清一色的黑色铠甲,手持铁枪,看上去都非常的年轻。‘刺’,‘挑’,‘扫’,‘砸’,‘拦’,‘拨’军中‘六式’练的虎虎生风,这六式虽然简单,但每一招都很实用。最初由凌氏先祖首创,后又被朝廷收纳,规定武国军队所有官兵,必须精通六式。

凌绝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凌家军,大多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跟凌毅差不多大。他开始在想,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会不会如同当初父亲所言,会因他而全部丧命,如果自己当初收起那份傲气,早一点向朝廷低头,把军权交出,会不会是更好的出路。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得选了,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让自己来抗。

他回头对唐旭说道。

“吩咐下去,无论朝廷要对凌月城做什么,没我的命令,所有军队都不可以轻举妄动。特别是那几个老营。”

唐旭简单的回了一句“好”。

只是他心中清楚,凌绝的傲,不是他一个人的傲,而是整个凌家军的傲,“宁肯战死,绝不苟活”这份军魂是刻在骨子里的。

.....

.....

.....

北境荒野。

跟凌绝的忧虑不同。

一路北上的三皇子赫连明宣可谓是春风得意,有轿不坐非得骑马,正是少年佳意气。

“师傅,我们离京都已经有上千余里了吧,这凌月城可真远啊。只是走了这么远,一路上连个强盗都没遇见,真是无聊。父皇老说江湖险恶,我看不尽然吧。”

赫连鸿海捋了捋胡须。

“殿下说笑了,你也不看看你身后跟的是什么。你后面的这一万‘金甲血骑’,都能灭掉一个小国了,哪有这么不怕死的强盗敢过来。不过前面快到‘青衣门’地界了,可能会遇到一些‘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赫连明宣并未当回事。只是连日的奔波,让他有些烦闷,开始寻找话题。

“老朋友?厉害吗?师傅,都说您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当了这么久的天下第一,是什么样的感觉?”

端坐在轿中的赫连鸿海听到这么一说,不由往事袭上心头,下意识的用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旁的“镇国宝剑”开始剧烈晃动,直到他用力握住才勉强停下。

“天下第一?不过是江湖中人畏惧皇室给的虚名罢了,江湖如此之大,谁人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呢。为师四十年前就曾被人一剑穿胸而过,至今也未想到破解之法。”

赫连明宣听到师傅被刺伤,一时激动,把马都勒停了,后面的‘金甲血骑’不明所以,也纷纷停下。

“啊!还有人能刺伤师傅吗?从未听您讲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高手。您后来没有去找过他吗?”

面对一连串的发问,赫连鸿海安抚了一下“镇国宝剑”,显得有些无奈。

“现在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不过为师如今也不想去争什么天下第一了,四十年前倒是想去,可被先帝拦住了,说要以赫连世家的根基为重。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输。”

这是赫连明宣第一次听赫连鸿海这样说话,在他的认知中,师父一直超然于世,好像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出手的人和事。他本以为当今天下,除了战神凌绝能勉强与师傅抗衡以外,再无其他。现在想来或许是自己对这个江湖了解的太少,此刻的他既兴奋,又开始有些担忧。

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万‘金甲血骑’,那份担忧又瞬间烟消云散。铁蹄之下,众生平等,再高的武功又能高到哪去呢。

虽是这么想,可心中的好奇却是一分未减,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师傅都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洒脱。

“师傅,你能给我讲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先皇和您都选择回避的吗?”

赫连鸿海还是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神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淡然。借着夏日的微风,开始讲起了一段秘辛。

“这事啊,还得从凌绝拒绝皇室的联姻说起。他当年一意孤行,娶了‘虚空剑宗’门下李淳南之女,皇室大为震怒,可所有的声音都指向北境的凌绝,却无一人指责‘虚空剑宗’。好像这成了大家共同的默契。”

“原因你也知道,‘虚空剑宗’是朝廷特封的‘天下神宗’,所以没人去指责它,也不敢指责它。但你可知,这个‘天下神宗’并非武国想封。”

“他们身处武国,却不受武国掌控,不纳税,不称臣,上千年都是如此。为了防止外界会借此藐视朝廷的权威,才不得已给他们封了个‘天下神宗’的名号,让外界认为这是朝廷的特封之地,所以才不纳税,不称臣。”

“上千年过去了,现在也只有皇室的一群老家伙才清楚,这是武国丢下却不能去捡的脸面。这种局面从‘虚空剑宗’出现第一任‘虚空剑圣’开始,就从未改变。‘虚空剑法’天下无双,早已非人力所能及。若是强行剿灭,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为此谁也不愿再提这事。”

“四十年前,为师刚当上教主,对自己的武功也是十分自信,自认为天下已无敌手,一人一剑就杀上了‘虚空剑宗’,与当时的‘虚空剑宗’宗主‘李世空’大战了七天七夜。”

“在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他问了为师一个问题,‘什么是天下最快的剑’。为师当时只觉得他在故弄弦虚,没有理会,两人依旧持剑对立,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两人都未曾动分毫,可下一刻为师却突然口吐鲜血,往下一看才发现,有一柄剑已经穿胸而过,映入眼前的是他‘虚空剑圣’李世空的身影。”

“这一剑为师不仅输了,连道心都被一剑斩碎。那一剑,实在太快。”

“我只记得,被剑刺入的整个过程好像没有任何时间经过,一切如同凭空发生。为师的心神早已修炼到能感受世间万物的律动,就算数里之外的一片落叶,也避不开我的感识。但那一剑,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何时出剑,又何时来到我身边,仿佛中间的空间距离从未存在过,他就在我身边一样,剑也就在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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