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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容华斯文端坐,扬眉凝望斜倚在亭台美人靠上的玉颜少年。

一片柳柔湖绿的景致衬托那白衫素身,十五、六岁的孩子罢了,太过细致的五官教人不安,似隐隐透邪。

来之前便听闻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貌美无端,今日一照面,不知是否她多心,竟觉伦成渊这一身装扮,甚至所梳发型、发上玉冠等等,皆与她颇为相似。

“是穆某东张西望,不懂规矩。”

生意场上打滚多年,她自认有几分识人能耐,且见事甚快,这位当朝小国舅、尚书大人家的独生贵公子似乎不喜她过分拘礼,既是如此,她便顺了他的意思,以

“某”自称,以平辈之姿相往。

“这儿没多少规矩。”他很快道,美目弯弯。“‘绿柳水苑’是我自个儿的私宅,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谁管得着我,什么礼啊义的、廉啊耻的,全扔进狗肚子里吧。”一顿。“但他们待你粗鲁,我会给你个交代,不令你委屈的。”

她脑中一闪,顺势便问:“那些汉子听旁人之令,伦公子不好责骂吧?”

“哼,他们的头儿不也得听我的,只要我发话,定然要他们好看。”

得到证实,穆容华对他透狠的语气笑笑不予置评。

她静了会儿再启新话题——

“伦公子虽无官职在身,然身分尊贵,当个闲散贵人尽可享人间富贵,为何对从商一事感兴趣了?”她拱拱手笑道:“当然,阁下欲与‘广丰号’合作,那是穆某讨都讨不来的荣幸,只不过所谓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之位,对于一名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执意走入商道一事,穆某到底感到好奇啊。”

伦成渊眼神略荡,斜倚美人靠的姿态徐缓坐正,学起她的从容坐样。

“……也没什么,突然来了兴趣,就随意玩玩。”

玩?

想来,这位天之骄子出身礼教大家,莫非被束缚得过了头,疯了似挣开伽锁,便觉任何事皆能随意玩玩?!

“那我十一族弟穆行谨呢?伦公子当日是同我族弟玩起,玩到忘了将他归回吗?”问这样的话万分行险,但她偏信本能。

伦成渊含金汤匙出世,家世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治得住他的恐怕没有。这般的人习惯旁人对他们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倘是突然有人反他、嗔他,倒是更令他受用。

人性里,有时偏就摆脱不掉这般贱性。

她赌了这一把,没料到眼前的美颜少年竟直接脸红给她看!

提到十一弟,他脸红……这究竟……什么意思?!

“他谈起你时,脸上发亮,目光也是亮的,他很崇拜你,我是能瞧出来的……他若也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都不知会多么……多么……”“多么”如何?他忽然不说,却也不否认她适才所问的。

穆容华胸中突突跳,袖中的指攥紧又放松,面上仍清清淡淡。

“行谨现下可在这‘绿柳水苑’里?”

“他不在这里。”伦成渊将手里书扇一折一折慢吞吞摊开,那模样像为何事沉吟,既沉吟不决,眉宇间便染狂热神气。

美少年此时所思之事,定然令人惊心。

她深深呼吸吐纳,沉静再问:“伦公子却是知晓我十一弟的行踪,是不?”

他一握折扇,抬眼迎视,望着她抿唇不语。

“伦公子?”

“我想向你求亲。你嫁我吧。”

气息一窒,穆容华手里的折扇险些落了地。

美且清贵的少年,内心翻腾的心思……果然非一般人追及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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