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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身一人上了前来相迎的舫船,然,今日宴席不在船上。

“主子邀贵客上‘绿柳水苑’一聚,这水路得走上大半个时辰,穆少可先在舫楼内养神小歇,待抵达水苑,小的再来通报。”

穆容华刚踏进舫楼里,门随即被关上,两道高大身影扮起门神挡在外头。

她形同软禁般被暂时囚在舫楼内。

舫船行在川上,她出不去无妨,总还有几扇方窗供她往外探看。

倘使她是伦成渊,欲在此艘船上将一名成年男子藏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撬开所有船板亦寻不到踪影,该要如何办到……

该要如何办到?

她接连探看了前后左右四扇方窗,再往舫楼内细心搜索,以为会有暗壁或隐室之类的机括,依旧徒劳无功。

她又一次往窗外张望,四面窗皆看过,最后望着不远处川面上的某一点,看得有些入神,有些……等等!有什么思绪几要成形!

便在此际,船侧甲板上忽晃过一道身影!

她胸中骤动,一颗心几要跳出喉头,哪还掌得住脑中那些尚未厘清的东西。那人背对她,身影转过舫楼边角,一下子消失在她眼界里。

她赶紧奔到另一扇方窗往外再看。

那人继续走,似在收拾前后两端的船绳,直到她奔向第三扇方窗,才见对方停步,与两名船夫模样的中年汉子说话。

那人自始至终一直背对她。

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了,以为……竟以为他是……

欸,怎可能是他?

眼前之人身形虽与游石珍同样高大,但肩背更厚实魁梧许多,完全的虎背熊腰,而她家男人身材则属于精实型,肩宽胸广,腰身窄而精劲,浑身肌理平滑紧绷,不是她眼下所见的这一个。

再有,那高大汉子竟顶着一头偏褐的黄发,长长辫子甩在脑后,那发色、发型倒像关外或西漠一带,那些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牧族人。

适才她乍然一瞥之所以心悸神凛,只因那黄发大汉走路模样令她有些眼熟。

然此际定眼再看,看到对方终于侧过半边脸,鹰勾鼻,高颧骨,鬓角黄毛纠结……根本不是她脑海中那张轮廓深明的英俊面庞。

无声叹息,苦笑,她落坐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上,心口急跳不歇,一时间只觉力气已竭似,连举袖抹抹额面都觉吃力。

歇过片刻,她发现舫船进入一道较窄的水路,没过多久便泊岸。

待下人来传,她模样已回复惯有的淡然,雅正容颜无一丝局促。

下船时,她状若无意般环看周遭的柳林水景,留意到那名黄发大汉就跟在她身后,不过她与他之间尚有两名壮汉杵着。

他没给她任何眼色,还与其他人一块儿堵住她身后路,像要防她逃掉一般。

“快走,别胡乱张望!”离她最近的一名黑汉突然出手推她。

“老锣你可别动粗,听说这位大少其实是个姑娘家,要怜香惜玉啊。”另一名较年轻的壮汉嘿嘿笑,贼目很不客气地朝穆容华上上下下打量。

“这位是我家主子爷的贵客,你们放尊重点。”那名态度始终恭敬的下人冷冷道。虽出声护着贵客,却未对那几名随船的壮汉更进一步斥责,仔细端详,眉目间似有隐怒。

穆容华将一切收入眼底,一边稳住被推得踉跄的步伐,继续拾步前行。

看来这位国舅爷所置的护卫,并非自个儿栽培出来的人马,这些粗黑汉子与伦成渊的下人气质大不相同。

“好,放尊重就放尊重,君子动口不动手嘛,老子也能当君子的。”汉子挑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惫懒模样。

那名下人低低哼了声,没再言语,只沉默领着人往“绿柳水苑”去。

几个随船的壮汉没能进到水苑内院。

那些人瞧起来也没想进去,他们早早就转往另一方向,穆容华听他们说话内容,该是打算去灶房搜括美食和讨酒。 “听说方才下船时,有人对你动粗?”少年的声音尚未定嗓,低柔中微带嘶哑,然语调是相当关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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