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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此时小亭子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这声音对于何佩玉而言太熟悉。她起身往回看。何佩玉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表哥……”唤一声旧识的称呼。何佩玉又忙福一礼,道:“民女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何大郎赶紧跪下来,恭敬的行了大礼。
刘演走上前,他的身后有宦官跟随。
刘演走进小亭子,他亲自搀扶起何佩玉。
至于何大郎,刘演口吻平静,道:“免礼。”
“陛下。”何佩玉又唤一声。此时她的一双眼眸里泪盈盈,似有秋水柔情藏于其间。
至少这把在场的刘演感动了。
天子想和心上人相处, 旁人自然识趣的离开。
小亭子内,刘演跟何佩玉四目相对,有些话不说可能便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陛下, 您瘦了。”良久后, 何佩玉说道:“可是国事烦恼,让陛下太操心了。”
“国事烦扰, 也不过一一料理。无碍。”刘演不想谈国事。或者说国事就没有让天子高兴的。遇上尽是麻烦事情。
一位不能独尊的帝王, 这心头总归空落落。就像是抓不住皇权一样, 那总悬于空中的感觉很难受。寝食难安,这四字就是刘演的感觉。
只是刘演是天子,一些事情他自知,他不可能与人言。天子孤家寡人,这不是形容, 那就是事实。
哪怕是心上人,哪怕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刘演也有不会与她言的心底真话。
何佩玉关心一番天子。她小心谨慎,在尽量的避免让天子不悦的话题。
说些神京城的趣事,讲些渭河县的趣味。
何佩玉让她和天子相处的时光冲满了轻松与惬意。
这让刘演很享受,毕竟一位解语花,不让人难堪的心上人总是让人舒心畅快。
至于说什么当初迎娶表妹的话?
刘演忘了。
天子忘了,何佩玉从来也不提。乃至于她现在妾身不明,一直在神京城的外城当一个被天子养的外室。
何佩玉不知道吗?
何佩玉太知道。可这些她不能提,因为提了, 就是扫了天子的颜面。
对于宋氏一族的背景,何佩玉来到神京城这般久。何佩玉也了解。
宋氏一族本是二流士族, 跟宦官走得太近。
可这又如何呢?不是一等士族,二流的士族, 那还是士族。
在士族之中,如今又有外戚的身份加成。加之卢湛这一位大将军在许多人眼中是墙倒众人推。
宋氏一族可谓是蒸蒸日上,一时显赫。
天子用得着宋氏一族,天子当然就要给中宫宋皇后体面。
越是这等时候,何佩玉越得小心翼翼。她宁可委屈,也不敢让天子见着一点猖狂。
委曲求全吗?
不是。至少何佩玉知道的,不是。
在天家的皇权面前,何佩玉在知道表哥登基为帝时。她就知道的未来前程在哪?
真不认表哥这一位心上人,一心想着斩情丝。那才是自寻麻烦。
天家至尊,一个小娘子算什么。她若着天子,不止自己没前程,可能亲人们一样得没前程。
何佩玉是识实务者,她在皇权面前低头。
天子想什么,天子急什么,何佩玉得站在一样的立场上替天子考虑。
“委屈表妹。”刘演还是说一句实话。
“陛下。”
“唤我表哥,此我二人,表妹,我乐听你唤一声表哥。这般亲腻。”刘演说道。
“表哥。”何佩玉唤一声。
“表哥,我不委屈。”何佩玉抬头,她的一双眼眸似藏着秋水柔情。她说道:“您是天子,天子担天下社稷。您太不容易。”
“我一介小女子,我不能替表哥分忧分解。”何佩玉轻轻皱眉。
“莫皱眉,这般就不美了。”刘演伸手抚一下何佩玉的眉头。
何佩玉松了眉,她展颜一笑,就说道:“我太普通,不过屠户之女。我能伴表哥身边,能让表哥一展笑颜,我就觉得很开心。旁的于我不重要了。”
这话说的,何佩玉自己都不相信。可不相信能怎么办?
何佩玉得表态。让表哥天子把往前他承诺的话,就当耳旁风,忘记就忘记。
谁让被承诺的当事人都不在意。想必天子刘演也能撩开旧事,重新开始。
何佩玉是担忧的,她不想过去的承诺成为天子表哥的心结。
人有心结,祸根自种。
这一个道理何佩玉太懂了。越是懂,何佩玉越是想解开天子表哥予她的心结。
“宋氏一族于朝堂有功,我亦需得帮衬。如此,中宫之位必属宋氏女。”刘演还是承认事实。
刘演在表妹跟前这般一讲。何佩玉轻轻摇头。
“表哥,你错了。”何佩玉说道:“表哥与皇后娘娘的姻缘是天定。是先帝赐下。这是福。”
“至于我,我亦乐意在神仙娘娘跟前祈祷,祈祷表哥和皇后娘娘白头到老。”何佩玉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低的刘演有一些心疼表妹。可再是心疼,刘演没晕头。
刘演还记得宋氏一族在朝堂上冲锋陷阵,在瓦解大将军卢湛的势力。
为着皇权收拢,刘演觉得表妹委屈了。唉,也只能继续委屈表妹。
瞧表妹善解人意,刘演觉得将来免不得多给予表妹一些补偿。
当然一切得等将来。目前刘演跟皇后和睦,他还盼着中宫添了子嗣。
这等时候刘演当然不能接表妹入宫。且要缓缓。
缓至何时?
刘演还要观望一二朝堂上的局势。做为天子,美人甚爱。
可比起江山社稷,美人也罢,心上人也罢,总要搁后面一些。
承平二十年,秋。
东方暻回家吃自己。他的官职被罢免。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前院书房内,东方相安在宽慰儿子,谷大顺一样,他也在宽慰了女婿。
“爹,岳父,您二位不必担忧。我无恙。我心里舒坦的很。”东方暻在两位爹的面前,他的态度很坦然。
可真坦然吗?
东方相安瞧着儿子平静的神色,他说道:“如今朝堂风波恶,你退一退也无妨。好歹回府了,还有爵禄吃嚼。”
“就像你爹说的,玄高,你回府也好。休息一段时日。男儿志高,待天时,待来日,想复出之时总有法子。”谷大顺一样的态度,他就是一直宽慰女婿。让女婿莫要颓废了。
在谷大顺看来,女儿马上又要添孙辈。女婿真不中用,真在家里摆烂。
他的外孙们怎么办?
这不是给外孙们留下烂摊子。谷大顺可不想出现这等坏局面。
于是谷大顺是盼着女婿一定得挺着,好男儿就得不认输。输了怎么办,站起来再战。
在前院书房里,东方暻被两位爹宽慰够久。
离开时,东方暻有一点受不住叨叨了。
待东方暻离开后,谷大顺瞧着亲家,他说道:“瞧瞧,宋氏一族可真不拿玄高当外人。这下手狠的。”
谷大顺啧啧两声。
对于东方暻的回家吃自己。归根结底就是东方暻不想站队。不想站卢湛那一边,更不想站宋氏一族那一边。
东方暻想当局外人。可神京城如今的局面容不得局外人。
不是局内人,就当出局人。还是最先被踢出局的。
按说东方暻有宦官的背景,费邑侯府还得过天子和皇后的青睐。怎么都不至于?
可卢大将军那一边默许,或许说一直是无视。
宋氏一族这一边不高兴。好小子,东方暻可是宋氏一族的姻亲。不帮衬自己人,还想站外面看热闹。这是叛徒。
于是东方暻被自己的亲戚宋氏一族最先踢下局。
踢他出局的,还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姐夫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