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三个负心汉狭路相逢23(2 / 2)

然后又一脸提防地警告他,既然当初决定退婚,那么两人缘分已尽,日后安心待在军营即可,莫要再来寻虞惊霜。

当时兰乘渊就冷眼看得清楚,卫瑎这个人,一贯让人捧得高,傲慢而自负,不屑承认对虞惊霜的在乎,却早已经深陷进去。

不过料想也是,虞惊霜千般好,即使与自己退婚,明珠也难蒙尘,他能意识到,别人自然也能意识到。

兰乘渊心中就算有万般苦涩、嫉妒,但就如卫瑎所言:他早已没有任何立场来置喙,当时的虞惊霜,可能连面都不愿意再见他了罢。

徘徊数日,兰乘渊最终还是灰溜溜离开了京畿。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想起来就会后悔——他早该想到卫瑎那贱人本性傲慢,翻脸如翻书,又如何会一心一意待虞惊霜好?

如今时隔十年,在异朝他乡,与

虞惊霜仅几墙之隔的细长小巷里()?(),

兰乘渊第三次见到卫瑎18()18[(.)]?18。?。?18()?(),

如鲠在喉般的厌恶让他杀心骤起。

明胥离他最近()?(),

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在看清来人的脸时()?(),

一瞬间迸发的嫌恶与抵触,甚至比厌恶他还强。他愣了一下,也看向卫瑎,迟疑道:“……你是谁?”

卫瑎随意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明胥手中的长剑上,目光微微凝滞留了一下,了然道:“秋霜剑?原来是你。”

他手中捏着信件,徐徐走到两人面前,将信丢回了木匣中。

盯着明胥的眼睛,卫瑎笑道:“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见,才知秋霜剑主确实风姿非凡,我姓为卫,单字一个瑎,是霜霜的……”

他沉吟了一下,在心里思考了一下,才微笑道:“是霜霜的未婚夫。”

这个贱人!

不约而同的,兰虚渊和明胥看着卫瑎那张美人面,心中涌现出了一模一样的想法。

此话一出,明胥就算再迟钝,也猜出了卫瑎的身份。

一想到此处正是前往虞惊霜小院的必经之地,他顿时明白卫瑎来意——

定是与自己一样。他的面色难看起来,先是遇到个暗自心仪惊霜、怪脾气的侍卫,又遇到传闻中她的前、前未婚夫,真是够晦气。

他硬声道:“据我所知,惊霜离开上燕时,你已经和她取消了婚约。如今她并无任何所谓未婚夫。”

卫瑎并不在意,平静道:“非也非也,这就是阁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他笑道:“当初两朝联盟,文书上所说明明是指交换质子,并未提及和亲事宜,我也与霜霜相约,等战事结束,便接她回起来,当时是什么事情让霜霜不得不入你们大梁皇宫避难,导致我们二人被耽搁了这么多年的呢?”

何事?当然是指明胥临时悔婚远走一事。

一次冲动,令他就此陷入纷杂混乱的纠葛中,不得脱身。从此一旦被提及,就是毫无反驳之力的痛悔,哪怕此时被卫瑎这样赤裸裸地挑动痛处,明胥也只能受着。

明胥经由方才潜鱼拿这件事一激后,已经不为所动。他点点头,脸上挂着少年意气的笑容,朗声开口:

“既然五皇子你已经记不清了,那正好由我来提醒你,实际上,你与惊霜退婚之事,这些年在天下人眼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她入大梁时,已经是孑然一身。到后来,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已然抹去了与你的婚约,转而与我写了婚书,昭示了天下人。”

明胥顿了一下,语气微妙道:“现在,莫说你是惊霜的未婚夫这般荒谬的话了,就连‘前未婚夫’,也应当是指我。”

看着卫瑎的脸色随着他的话慢慢阴沉,明胥勾起唇角:“咦?”

他故作惊讶:“难道你不知道?”

潜鱼在一旁看两人狗咬狗、一嘴毛,心中冷笑。

卫瑎到底有耐力,经受明晃晃的嘲讽后也能镇定下来。

他不欲与明胥做无用的口舌之争,只侧身想略过两人,朝着虞惊霜小院的方向去,没想到刚行两步,却被

人拦下。

他恼怒地转头看去,

只见是从一开始就沉默着不应声的黑衣人。

潜鱼受他打量,

不为所动。只平静开口:“虞娘子并不想见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卫瑎笑了,

他傲慢开口:“你一个小小的侍卫,

藏头换面,如今也敢拦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潜鱼毫不在意与他对视,声音淡漠:“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虞娘子那里你有什么地位。”

他将木匣倾覆,匣中信件洒落一地,堆积着如同不值钱的废纸。

他无动于衷地开口:“就像你给她寄来的信一样,根本毫无价值,在她眼中只是需要我尽快处理掉的废物。”

三人之间暗流涌动,谁都看谁嫌恶至极,而潜鱼把守着巷口最关键的位置,死死堵着两人的路,不让他们有机会进到虞惊霜的小院里。

卫瑎不耐烦“啧”了一声,他不善武艺,对上潜鱼只会被他打到吐出血来,索性也没想着硬碰硬。

于是他转头对着明胥道:“喂,那边那个,好歹我们都是霜霜的……前未婚夫,彼此什么来意都很明显了。可这人又是什么来头,像条狗拦着……”

他上下打量明胥,勉强道:“不如你先来,将他牵绊住?”

明胥被他不要脸皮的言论气得发笑:“将他牵绊住,让你先去找惊霜?你想得美!”

他昂着头不屑道:“即使是去见惊霜,那也是我先去,你在这儿缠住他!”

明胥收剑于背后,正欲施展轻功,甩开这两个惹人厌的,先一步过去,然而,当他刚有动作,潜鱼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心思。

潜鱼冷淡开口,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上,直把明胥冻在了原地。

“明胥,你可知虞娘子具体何时进了大梁皇宫?”

他开口:“你离开京畿第三日,世家就逼迫她从长街一路叩首到皇宫,以作上燕背弃盟约的惩戒,你不在,她若不进宫,就只能被逼死。”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另两人浑身都僵住了。

潜鱼垂眸,看向脚下那些被风吹得哗啦啦的信件,沉声道:“因为你,她才有过这样的耻辱,如今,你还要执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见她吗?”

风吹过巷间,明胥愣在原地,冷意遍体。

……

明胥出生不凡,是先祖皇帝最小的儿子。

他的生母是大梁藩属国的一位公主,生来美貌。虽然她地位低微,母国却十分富庶、盛产玉石,常接济宫中。是以明胥自幼时起,手中就常比几个皇子哥哥阔绰,受众人爱护。

他年岁太小,又受制于母亲身份,于夺嫡无缘,自幼就被放养着长大,养成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性子。

五岁时,明胥的母亲受人毒害,惨死宫中,他也受那一碗毒汤药所累,身重奇毒,命悬一线。

当时的皇帝诏令天下,悬赏能者解毒,时逢南地雪山之巅有一门派,名字简单直白,唤为神医谷,其谷主游历天下,路过上燕,便自告奋勇,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救下了

明胥一命。

明胥醒来后,得知母妃已然惨死,他因为年幼毒性不能根除,恐怕要缠绵病榻一生,于是思虑良久,决意跟着救命恩人、也就是神医谷谷主一同离开上燕,前往南地雪山,拜入神医谷门下,成了一位江湖弟子。

神医谷名字虽单一,却分为一门两派。前山弟子执剑,修得一身武艺,后山弟子习医,悬壶济世、医术绝然。明胥自幼上山,白日里练习剑术,强身健体,夜里就去后山,受谷主调理身体。

他刚上山时,才是六岁大的稚童,又刚失了母亲、身中奇毒,所以性情大变,孤僻至极。神医谷众弟子大多专注自己的事,根本无心关照一个孩子的心里成天在想什么。

在那般境遇下,只有同为谷主收养的另一名女弟子,会来时常陪伴他,听他讲自己的父皇、母妃,和那个和善温柔、总给他带糖吃,最后却毒死了他母亲的兄长。

他那时候年纪很小,经此一难心智受创,很多往事犹如被蒙了一片白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越是拼命去回想那兄长的面容,越觉得记不清他的脸——那是他的杀母仇人,他怎么能忘掉?

他把苦闷讲给身旁的小姑娘听,她沉静劝他不如忘掉。

“应无所往,而生其心。执念应当放下。?[(.)]???♀?♀??()?()”

他的小师姐,裴欲雪——是一个清高、仁慈、冷淡出尘、真正符合世人心中所想“神女()?()”

的女子。

她自开蒙时起,便有一颗通透玲珑心,常年浸淫佛法,却并没有让她修出一身平和气质,反倒令她总与他人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

即使面对着小师弟悲怆的情绪,她也只会淡淡地劝人放下。

而就是这般如高山冰雪一样的出尘气质,使她在明胥眼中变得极为不一样。

在雪山上那些年,他从幼童长成了少年,一直都疯狂地迷恋着她,他跟在裴欲雪身后,为她解决所有麻烦事——

能用金银摆平的事情,他的私库随时敞开;不能用银钱摆平的事,明胥也从来不惮于抽剑见血。

那些年南地无人不知,不要去招惹裴欲雪,大名鼎鼎的秋霜剑主明胥是她身边最疯的狗。

裴欲雪对这些传言无动于衷,她天生性子淡漠,明胥为她做出再多,在她眼中都与平常弟子们无不一样,只是明胥缠着她,她也不反对,总归他对她极为敬重、仰慕,有他在身边,总能得一些清静。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命运曾经给过明胥两条路。

第一条路,若他能一直待在雪山,或许多年之后也能勉强成就一段侠侣情缘。

而他没有。

一次争执中,明胥为裴欲雪出头,秋霜剑误伤了一名弟子性命时,裴欲雪第一次动怒。

她指责他太过冲动,行事幼稚,一怒之下,让他滚出雪山,再也不要回来。明胥为了求她原谅,流着眼泪下跪,还要将秋霜剑折断,发誓自己不会再意气用事。

可裴欲雪没有任何动摇,或许是出于担忧明胥令她声名受耻,或许是真的厌烦明胥,她决绝地没有表现出

一丝转圜余地()?(),

知道明胥被赶下山的那一天()?(),

她都不肯去与他告别。

自那之后()?(),

明胥回到上燕京畿?[(.)]???%?%??()?(),

开府封王,再没有人知道他那段雪山往事。

命运还曾指给明胥第二条路。

若他真的能就此安定,收敛余情,在对虞惊霜动心后,能认清自己的内心,便也能得偿所愿,与心上人成就一段姻缘。

但他仍然没有选择这一条路。

裴欲雪来信的那一天,他坐在院中整整一夜。

等朝阳升起,他还是选择去了卧房,找出了尘封已久的秋霜剑。

那天虞惊霜兴高采烈好了,要一同去挖出她当年来到大梁时明胥酿的酒,她馋那酒好久了,心心念念要在成婚前尝一尝。

见到她那么高兴,明胥羞愧地不敢看她的脸,只能顾左右而言它。他自以为将自己的心虚和慌张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虞惊霜敏锐地察觉了。

她仿佛天生就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于是担忧地关心他,问他到底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两人一起解决。

明胥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他想一直隐瞒,因为他有预感,虞惊霜一定会因为他仍对故人留有旧情而对他失望。

可是面对她温和沉静的眸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磕磕绊绊、语无伦次说起他的幼年、他在雪山、他回到京畿、他……又收到了裴欲雪的求助。

他说得很乱,可虞惊霜听懂了。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只是很平静地问他:“你还忘不了她,是不是?”

明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握着虞惊霜的手,死死攥着不想放开,可是,他又无法反驳——那是裴欲雪啊,他的小师姐、他年幼时的精神慰藉,她将他赶下雪山的那一天,他也恨她的无情无欲,发誓永远不会回去。

但裴欲雪先低头了。

那样清冷如雪的人,竟然也会低头,恳求他回去帮她。谷主意外身故,谷中现下大乱,她没办法凭自己主持大局,只有明胥能够帮她。

明胥急切地向虞惊霜解释,不知为何,一向愚钝的他冥冥中有所预感,仿佛他正走向一条没办法回头的路——

但虞惊霜只用含着眼泪的一双眸子就制止了他所有苍白无力的许诺。

她问他:“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虞惊霜哭。

他去大梁边境,接应她到完全陌生的异乡时没有见过她哭泣;

他们在荒漠上遇到狼群狼狈逃命时没有见过她哭泣;

上燕毁约,承诺接她回家的人们音讯全无时她也没有哭。

他曾经以为她永远那么强大、坚韧、不屈。

而当她站在他的面前,恶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骂他自私时,她流下了眼泪。

明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体会到了当年雪山离别时也没有的痛苦。

到最后,是虞惊霜亲手为他上了马鞍,吩咐他将秋霜剑背好,又打开了城门,催促他快走。

“别耽搁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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